全体老师会在星期二的上午9点在阶梯教室召开。这也是方圆提醒的结果。到了学校，方圆就对姚长青说：“校长，如果星期四临时宣布，寒假开始后将进行教师培训，恐怕有些家在外地的老师已经买好了回家的车票，还有些老师恐怕已经计划好了寒假外出旅游。”姚长青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但这样的事情想一想，就知道早开会早打预防针比较好，所以就把会议定在星期二上午9点开。

老师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会议室。期末考试结束了，虽然说成绩不一样，有好有不好，但大家的压力显然都比原来学期中间要轻松了许多，许多老师坐在座位上叽叽喳喳地窃窃私语，整个阶梯教室一片混乱。

会议由周素素主持。周素素说：“老师们，开会了。今天开的全体老师们，要分析全校各年级、各学科的考试情况，要宣布学校的奖励决定，最后，姚校长将对全校老师作重要讲话。”看了看渐渐安静下来的会场，周素素说：“首选，由董校长分析初一各班级各学科考试情况。今天的分析，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好就是好，不好就是好，或许有的老师会坐不住，那就好好反思反思，为什么自己所带的学科，所带的班级没有考好？问题出在哪里？”

会场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不再有一个老师说话，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董梅脸上。董梅的话语是温和的，但对初一各班级各学科的分析却真是一是一，二是二，绝对没有像以前杨芳校长在学校时的期末，学校一派和睦气象，分析试卷也是含含糊糊的，好的表扬，差的一带而过。这一次，虽然不点老师的名，但哪个班级好，哪个班级不好，哪个学科的几班几班考得好，哪个学科的几班几班考得不好；考得好，好在哪里？考得不好，不好在哪里，都分析得明明白白，说得也清清楚楚。

坐在下面的初一的老师们，不管是班主任，还是学科老师，一个一个地都有些坐不住了。这样的学情分析会，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来直去地评价班级教学情况，也是第一次。刚才还在欢声笑语的老师，一个个地低下头，听着董梅那语气平和但却像刀子割脸一样的点班点学科分析。

之后是贾明分析初二年级各班各学科考试情况。虽然从开始到最后，贾明的脸一直挂着和蔼的笑容，虽然贾明也很注意尽量不用董梅那直来直去的表达方式，但考得好的班级总得点出来吧，考得不好的班级总得点出来吧，考得好的学科所在班级得点出来吧，考得不好的学科所在班级也得点出来吧。初二年级的老师们也像初一的老师们一样，心情沉重得居多，没有几个人能笑得出来。

方圆分析的是初三年级各班各学科考试情况。虽然方圆刻意地回避了初三（4）班和初三（3）的语文期末考试成绩，但谁都清楚，方圆所教的两个班的语文成绩全校第一第二，而且方圆秋天还有一个多月不在学校，没有参与班级的语文教学。许多老师也都奇怪：这方圆是怎么教的？该不会是从市教研室搞的题，提前知道期末考试的结果了吧？但听着方圆对初三各班级各学科的分析，绝大多数老师心里还是服气的，人家说的问题都说到了点上，都抓住了关键，造成考试成绩不理想的主要原因抓得也很准。方圆虽然年轻，水平还是有的，许多老师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

方圆走下台后，周素素再次上台，朗声说道：“下面，大家掌声欢迎姚校长宣布奖励决定，并作重要讲话。”

没有多少掌声，仅有的掌声也有气无力。姚长青知道，这一次的学情分析，触到了老师们的痛处――可是不痛不行啊！我姚长青只为今年的中考负责，这事关我姚长青的政治生命，中考考不好，其他的再好，也没有用，因为学生们不认可，家长们不认可，社会上不认可，一切都是零蛋。姚长青表情阴郁着走到前面，扫视全场。对于那考得不好的老师，姚长青目光扫过去的时候，都狠狠再瞪一下。姚长青知道自己需要这样做，这是权力，也是威严，也是进一步触动老师的重要小动作啊！

全场鸦雀无声。姚长青说：“老师们，刚才三位校长分析了各年级各班级各学科考试的情况，我看到许多老师都坐不住了。坐不酌啊！这说明你还有一点良心，有一点上进心1励的决定我先暂时不公布了，我忽然想到了，奖励固然重要，惩罚也不能没有啊！考得最差的老师是否应该受到一些处分，甚至让你的年终奖金很受影响，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或许有的同志会劝我，都快要过年了，就让老师们过一个安稳年吧。我要说，现在68中学正处在蒸蒸日上的发展进程中，去年全市第9，今年我希望能进入全市前5名，能进前三拿第一更好。全校干部、老师，都在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有些老师，享受着学校提供的优越工作、生活条件，再不努力，再不拿出好一点的成绩，那就是在砸68中学的饭碗！不惩罚惩罚，我看也是不行了，光有赏识教育，没有惩罚教育，这样的教育效果也会打折扣的。对于这样不自觉不上进的老师，我有一句话送给你们：谁在砸68中学的饭碗，我就砸谁的饭碗！”

最后几句话，姚长青说得义愤填膺，语气铿锵，更是让全场的气氛冰冷到了零下20度。这个时候，姚长青停顿了很长时间，他目光一遍一遍地扫视全场，看得许多老师又紧张又惊诧：以前和蔼亲切的姚校长哪里去了？现在他怎么成了人见人怕的格格恶了。哦，可怜的蓝精灵们！

过了好一会儿，姚长青把语气缓和了许多。虽然态度又恢复亲切，但刚才严厉态度的影响力还在，老师们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聆听姚长青讲话。

姚长青说：“老师们，去年夏天，我们学校的中考成绩是不错的，对学校的影响立竿见影，当年就多招收了许多的择校费，这择校费，也极大的改善了老师们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每个月的奖金是以往的三倍，加班补贴的标准从30提高到100元一天，兑现了所有老师的奖金，带领我们全校老师去山东旅游，极大地改善了老师们的午餐条件，每个人的标准定为6元，大家也吃上了三菜一汤一咸菜。说白了，我姚长青也没有钱，我也没有办法变出钱来，但正是由于中考成绩好，让我们学校的各方面都在改善。我相信，没有一个老师希望回到过去没有奖金没有好午餐没有长途旅游加班补贴少得可怜的日子吧。”

这些话入情入理，扣动了每一个老师的心。是啊！这些变化都是姚校长主政以后带来的，谁愿意再回到过去的状况呢？没有人希望！姚长青的话语更加语重心长：“老师们，我们周边也有好几所中学，为什么有的中学日子艰难？为什么有的中学要钱没有钱要人没有人要学生招不来学生？主要就是因为中考。虽然国家一直在强调素质教育的重要性，但只要中考制度不取消，社会、家长、学生就只认学校的中考成绩，中考就是学校的生命线，也是我们老师的生命线啊！看看吧，今年的期末考试，有几个老师的成绩能让学校满意？有几个老师的成绩能预示着中考有好成绩？那些考得不好的老师们，你们是否反思过自己，为什么我教得不好？这样的成绩如果带到中考，会给学校带来多少不良影响？应该承认，绝大多数老师都是非常努力的，但努力不一定有好的结果，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有个别的老师在敬业态度、努力程度等方面跟那些考得好的老师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如果今年的中考不好，学生再没有那么多的择校费，不用我姚长青批评你们，其他老师对你们也会有怨言，你们自己也会觉得在68中学都没有脸面再呆下去。”

虽然语气是平和的，但一样在震撼着老师们的心。如果姚长青没有足够的威信，这样说简直就是在挑拨和离间老师们之间的关系。但半年来，姚长青已经在老师们心里有了一个说一不二的无形的地位，这样说的教育效果反而比轻描淡写要深许多倍。

姚长青说：“开校务会的时候，我对方校长说，一个班好、一个学科好，不代表整个学校好，学校每个班、每个学科都好，才能让学校的中考成绩节节拔高。所以，学校研究，今年寒假，将对全校老师进行教学技能、教学方法的培训。我们不请外人，我让方校长先带个头，然后每个年级、每个学科考得最好的老师，都要把自己的经验讲给全校的老师听。大家也好好地学，为什么人家会考得好，我也努力了却考不好，找找原因，虚心地学习人家的方法、经验。所以，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重要决定：1月19日放寒假，1月20日～24日，全校老师进行培训，任何人不得请假。”

一直都很安静的会场顿时嘈杂起来，议论声四起。一个老师低声说：“我回老家的火车票都买好了。”另一个老师说：“我都已经定了旅行团，费用也交了。”姚长青冷冷地看着在议论纷纷的老师，态度生硬：“这一次，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任何人都不准请假，不到者一律视为想离开68中学，那就在寒假自己联系新学校吧，我全部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