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越听越是心惊,孟戚却未停下,还在继续说,“如果荆州军或齐朝水师的将领短视,且自作聪明,那么他们根本不会察觉到异样,甚至还会觉得这是一个平衡吃空饷名额的大好良机,真打仗是不情愿的,可是小规模冲突对他们就很有利了。一方面能把军中根本没有存在的士兵记成阵亡或者逃跑,毕竟吃空饷太多迟早出事,有进有出才安全;另一方面还能贪墨阵亡将士的抚恤银两,于是贸易中断带来的损失,很快就能从朝廷发下的钱粮上补足。运气好的话,还能升个一官半职,拿到真金白银的赏赐。”
墨鲤:“……”
所以水师布防图不重要,杀荆王也不是重点,真正目的是消耗齐朝户部与荆王手里的钱粮。
这笔钱粮将远远超出两边帝王高官的预料,幕后之人根本不用跟荆州军和齐朝水师勾结,就能“联手坑钱”,逐渐削弱这两方势力,再进一步还能抛出“真相”挑拨君臣关系,闹到文武不合将士离心。
“前人所言‘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原是这般。”墨鲤算是见识了。
谋士手中的刀锋,无形又犀利。
隔山打牛,牛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纸上得来终觉浅,世事本来如此,大夫勿要烦恼。”
孟戚知道墨鲤只从书简里见过兵法谋略,当年他亦是如此,李元泽的谋主尹清衡便教了他一条最基本的道理。
“吾旧友曾言,此类谋划千变万化,终究逃不出这两条,一为钱粮,二是离间。”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想打仗想要吞并对方,就得在补给线跟钱粮上打主意。
如果粮草动不了,就去挑拨离间。人心惟危,各有私欲,有私欲就能利用。
“所谓阳谋,便是顺势而引,水到渠成。”
孟戚微微抬头,眺望远处江岸。墨鲤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
天边透着一抹鱼肚白,江岸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