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被奴仆自睡梦里叫醒,知道城里失火之后,还有点责怪邑宰的大惊小怪。县尉主掌一县的剿匪兵事,名义上是县令的属下,可是天下动荡已久, 不是重文轻武的陈朝,许多地方的县尉说话可能比县令更好使。
在这位老县尉看来, 不过是两伙江湖贼寇在甘泉汤闹了起来。
那些江湖人虽然像老鼠一样讨厌,但是一般不会去轻易招惹官府, 他们三天一打五天一闹,互相就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朝廷根本不需要为他们费心。至于卷入江湖争斗无辜被杀的百姓?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如果不是听到贼人用了弩箭,县尉压根不想理会。
城内怎么都搜不到贼寇的踪迹,县尉本就不想插手江湖争斗,又对闰县邑宰那套匪寇劫掠县城的说法嗤之以鼻,两下正僵持间, 忽有人来报城外军营出事, 这下可算彻底在火里浇了一瓢油!
县尉脸一阵青,又一阵白。
寻常江湖争斗怎会冲击军营,还掳走黎主薄?
刚才他还否认邑宰的说法,结果当面来了一个难堪, 老脸都要没了。
邑宰看到县尉难看的脸色,觉得很是出了口气,不过幸灾乐祸藏在心底也就够了,毕竟“大敌”当前,城内城外竟然都冒出了贼寇,形势十分严峻。
“唉,少府不必介怀,实在是贼寇难防……”
县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桌上茶盏在轻微颤抖。
咔咔咔,叮叮叮。
这股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砰地一声,博古架上的名窑瓷瓶摔了下来。
县令顾不上心疼物件,他猛地站起,却被桌腿绊倒在地。
“地龙翻身了。”
外面的仆役有人在高喊,有人愣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住口,是火炮!”县尉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已经闻到了飘过来的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