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体弱多病, 每年总要喝上三五回药,这些只肯开太平方的庸医习惯性地照着旧例拟方,太子高热不退,他们吞吞吐吐互相推诿,只会说方子没问题。拖来拖去,太子的病迟迟不能好转,以至于此。
明面上看,这事的责任确实不在皇帝。
可太医院是如何养成这般怕事、避而不诊风气的?
还不是宫中低位妃嫔,每年总要死上几个,其他妃嫔诸如二皇子的生母则是大伤小伤不断,时不时就得宣召太医。久而久之,太医院上下一个个都仿佛聋子瞎子,诊治的时候病情说得十分含糊,药方开得也含糊,毕竟药方是要留档的。
于是摔伤就记作磕碰的伤,也当磕碰的皮外伤治,药也对症,就是药效差了好得慢。
扭伤记作腿脚抽筋,不让吃药,就喝点骨头汤补补。
那种身体青紫好几块的,根本不会给太医看,只是口头描述一下,太医便开了药膏涂抹消肿化瘀。后。宫妃嫔总不能浑身药膏味儿,那成什么样子,于是药膏里又添了些香粉。存档的药方则记为养颜方,或是消疹子的膏药。
那些初入太医署的医官,根本搞不清这其中的玄虚。
前朝太医是隔着一块布给妃嫔号脉,到了齐朝,索性发展为悬丝诊脉。
一根丝能诊脉吗?当然不行,身怀内力武功高绝的墨鲤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所谓的悬丝诊脉,不过是做个样子,真正的病情太医在进门之前已经向宫人打听过了。再者有些妃嫔的伤势在脸上,怎么都不肯见人,可又害怕容颜有损,不得不请太医,听到有悬丝诊脉这样神奇的法子,哪有不应的?
于是整天糊弄来糊弄去,太医院的风气日益败坏,在皇帝面前他们不敢玩这一套,可是对常年多病的太子,不免就多了几分懈怠,起初根本没把这场病当回事。等到发现不好,惊恐之下就只想着互相推诿。
陈总管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那些太医。
太子不动声色,既没有被陆璋的话激怒,也没有看缩在旁边的太医一眼。
陆璋目光忽然扫到远处幔帐下露出的一双靴子,显然有人偷偷溜进来躲在了里面,靴面有绣纹,这不是宫人能穿的。
陆璋稍微一想,就猜到了是谁。
“朕真是为老二不值,他对你言听计从,结果你把他送上了死路。”陆璋冷声道,“老三想必也被你骗了,等到今天过后,他估计就对你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