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想着,然后深吸一口气,活动一下脚腕,屈膝猛地跳了起来。我的手离墙头至少还有五十公分,落地的时候,我差点一屁股坐在草丛里。可第二次跳起来的时候,我做好了准备,握紧拳头,虎口朝向自己,另一侧抵住墙壁。
“喀拉”一声,我感到剑尖穿透墙壁产生的作用力,挂在剑柄上摇摇晃晃的时候,我的手心还阵阵发麻。但当我身长左手朝墙头探过去的时候,我抓到了铺着碎玻璃的墙砖,而碎玻璃压根伤不到我。
我两脚踩着水泥糊过的墙,一直踩不到着力点,于是只好用左臂使劲把自己往上拉。当我把左胳膊肘挂在墙头的时候,几乎喘得要昏过去了。我右手撑着剑柄,终于缓缓把自己推上了墙头,跨坐在了肮脏的玻璃碴上。
上了墙头,我才察觉到这里有多高,想到要跳下去,我不禁感到一阵炫目。也许我可以中途用剑挂住自己,但那样很可能会把我的手臂拽脱臼——刚才上来的时候,那一下就已经够我受的了。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克林特在我身后的墙下问道:“你是打算下去,还是坐在上面看风景?”
我吓得猛回头去看他,结果屁股从窄窄的墙头滑了出去,我向后一仰,大叫着摔了下去。而就在这短短的片刻,克林特猛地向前一冲,在墙上一蹬就跃上墙头,身姿之矫健与敏捷让我在下坠的时候都羡慕不已。然后他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双腿重重撞在墙上,磕得膝盖生疼。
“好啦,我抓住你啦。”克林特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我记起他身上的伤,旋即,他开始把我往上拉,力气大得吓人。
“不!”我大叫起来,两脚蹬住墙壁,阻止他把我拉回墙头,“放开我,我不要回去!”
“杰西卡,杰西卡,听我说!”克林特的脸悬在围墙上方,苍白得犹如幽灵,“我不会伤害你的,没人会伤害你,你在这里绝对安全。”
我冲他吼道:“我不是杰西卡!”然后使劲一挣,甩开了他的手。在地上摔的那一下真重,可我顾不上自己的屁股和脚腕,爬起来就跑。右手边是穿过大坝的那条浅河,但离这里至少也有几百米。我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全速冲向左侧的树林,那里树影重重,像是有数不清的孤魂野鬼在里面藏身,但我没有别的选择,身后已传来鹰眼的高呼,我只有不予理会,并且寄希望于身上的伤会拖慢克林特的速度。我不想被抓回去,知道了我想要逃跑之后,他们一定会对我严加看管。我不相信他们不会这么做,而到时候根本没人会站在我这一边。
于是我加快脚步,为了自由和尊严一路狂奔。黑袍在我身后上下翻飞,我听得到衣摆猎猎作响,就像蝙蝠拍打翅膀。我在急促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声中冲进了树林,在树根和荆棘之间凭着直觉跳跃奔跑,完全忘了恐惧与疑虑。
我没有回头,也再没有看到克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