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天的计划是去曼哈顿。姐姐之前已经带我去过帝国大厦、洛克菲勒中心还有中央公园,她本来还想带我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参观游览,但不知为何我们最后却跑去吃了马林鱼。姐姐说海明威在《老人与海》里写的就是这种鱼。
“我们应该弥补那天的遗憾。”姐姐说,“你来纽约,不能不去大都会博物馆,就好像外国游客去北京不能不参观故宫一样。”
于是我们就在那天踏上了前往曼哈顿的旅程。天气相当不错,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就先吃了顿饭。参观是下午开始的,时间其实颇为仓促,姐姐说可以把这当成热身。
我们玩得很开心。我一直以为参观博物馆,要么是跟在导游后面听对方喋喋不休,要么就任凭自己淹没在那些古老、晦涩的文化信息当中,但姐姐充当导游的时候,我们就像在街边手拉手散步一样自在。我对艺术一窍不通,但她懂得似乎相当多。据姐姐自己说,这是因为她上班的地方会接触到类似的知识。
在欣赏艺术的间隙里,我们偶尔轻声交谈,有些跟艺术有关,有些则天马行空。姐姐说,参观博物馆至少得花上几天的功夫,但从下个星期开始,我们应该体验正常的纽约人生活方式。观光游览应该告一段落,不然我们迟早筋疲力竭。
我们在闭馆前离开了,外面天仍亮着。姐姐决定搭公交车穿过中央公园,然后再倒另一路车。我们已经走到了公交站牌那里,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隆声,震耳欲聋,叫人胆战心惊。
等车的市民纷纷从手机上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皱眉。但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轰隆声不断响起。
“怎么回事?”我问姐姐,却见到她脸色紧绷,神色不安,“是出什么事故了吗?”但我心里清楚,那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车祸。
突然,在我们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拉丁裔女人冲着天空尖叫起来。就像把一枚石子投入湖中引发涟漪一般,不安与恐慌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刚开始只是神经质的紧张,大家左顾右盼,试图搞懂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忽然乱了套。有几个男人在大吼大叫,接着是更多的尖叫声,人们惊慌失措地四下散开,犹如被鬣狗惊扰的羊群。
姐姐捏紧了我的手腕,我转过头,看到她正仰着脖子,紧紧盯着沿第五大道往南那边的天空。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开始没有理解自己看到的是什么,那有点儿像是龙卷风,但龙卷风不会突然出现在城市上空。
很快,我便看到了引起接二连三恐慌发作的罪魁祸首。
有什么东西正从那堆乌云中飞出来,远远看去像是蝗虫,但紧接着,一头酷似鲸鱼,但远比鲸鱼丑陋的东西从天空中那阴霾密布的地方甩动尾巴游了出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我感到眼球从眼眶中突了出来,在此之前,我还一直以为那是什么夸张的说法。
但这一定是什么特效,纽约的特别节目之类的。那不可能是真的,鲸鱼不可能从天上的风暴眼里游出来,就像水不会变成金子一样。
“那是斯塔克大厦,我得回圣所去。”姐姐用一种事态紧急、不容迟疑的口吻说道,她抓住我的肩膀,我脚跟无力地转向她的方向,“听着,我需要你先回家。不会有事的,等结束之后我就会回去找你的。我爱你。”
我大睁着眼睛,心里仍想着特效、视觉错误,以及惊天魔盗团的友情演出,然后我才意识到,姐姐刚刚说的是“回去找你”,那口气仿佛不打算和我一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