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李宴阳极其不舒服,他就像一只跑不出猫爪的耗子,所有的挣扎和逃跑都是在供猫取乐。
这种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猖狂劲儿很有伽来吙的风格。据他本人十分灵验的第六感判断,对方领兵的不是伽来吙的狂热模仿者,十有八九是伽来吙本人。
李宴阳面无表情捏着水壶又灌了一口,慢慢咽了。
如果伽来吙真是亲自来了,那他今晚就是一块流油的砧板上的肉,只剩任人宰割的份儿。
他愁得眉毛打结,生平第一次觉得第六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周一辛眨巴着圆溜溜的眼,傻劲儿又上来了,觉得他们兵不血刃就能甩开柔然军,简直再厉害没有了。对李宴阳的忧虑很是不理解,但还是继续给他宽心:“信号发出去有阵子了,大帅很快就会来接应咱们。”
李宴阳背靠着树干上,缓缓往下滑坐在地,手里捏着执扇,盯着一个方向,半晌没说话。
他在想一种可能,脑中刚有了一个开头就想不下去了。
如果来的是林悦呢。
如果来的是对战伽来吙没有半分经验的林悦,那怎么办。
他自小在北疆舔着刀口长大,亲眼看过孤狼军劫掠他们的边城,掠去妇女财物,烧毁房屋街道。他对柔然人有更深更具体的恨意。所以被追得在林子里乱窜的时候他才会这样愤怒。
面对伽来吙和孤狼军,他和青州军敢鱼死网破,这就是他们和赤羽军的区别。
可是如果有林悦在……
李宴阳胸口发沉,愣神间突然眼前一道微光一闪,他来不及看清是何物。一支箭头浸着寒光的木羽箭端端正正地贴着他发顶而过,“咻”地一声结结实实扎进树干里。背后的树被这雷霆一箭携裹的力道震得晃了几晃,连带着李宴阳也跟着抖了抖。
周一辛吓得腿都软了,刷地拔了剑。
李宴阳拍掉身上的树叶,仰头去看那箭,看清之后登时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