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下头,呈现出任人揉搓的温顺态度,“我真的知道错了。”
韩将宗望着他修长白皙的一截脖颈。
骆深周身一动,随着呼出来的一口气,双肩跟着微微下垂,是一个随你处置的姿态。
韩将宗终于开了口,声音同他结实的身体一样厚重:“又是假道伐虢,又是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连兵法都用上了。单单是为了交朋友,值当你费这么大心思吗?”
骆深手中汗湿,被堵得无路可走的心一瞬间想要道明情意,但是黑暗的夜色和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机十分不好。
韩将宗盯着面前人的非黑即白的侧脸,多年沙场练就的如雄鹰般锐利的双目甚至都能看清他额角汗津津的薄雾。
良久沉默中,躲在树影里的佟兴终于寻到机会要跑上前,刚出去数步,韩将宗头也不回一点他的方向,“你给我待那儿别动,敢过来一步,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佟兴浑身汗毛一立,秋冬的萝卜一般戳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骆深望过来一眼,示意佟兴有话就说。
但是这仆从似乎被隔空点了穴,甚至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凉风席卷小院,在月亮门处戛然而止,这一方角落静的落地闻针。
终于,无路可走的骆深摇了一下头。他心中明白,今日情景不破不立,若是由他走了,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韩将宗俯视着他,疏碎眼睫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骆深呼出一口气,双肩都跟着委顿下去:“我确实存了想要同您交好的心思,但是听说您不太喜欢主动攀附的人,便克制着自己唯恐失了体统。”
韩将宗看着他羞恼表情,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一丝颤栗感。
“说完了。”他随意笑了一声,一连说了两次:“好,好。”
前人转身要走,周身气势抽丝剥茧般跟随着他这一声莫名的笑意消失不见,刚刚不觉寒凉的空气突然变得刺骨起来。
骆深追了两步,伸手拉住了韩将宗的手。
韩将宗站住身形,垂眸扫了一眼牵连处。
骆深在他身后闭了闭眼,察觉到汗湿掌心中的大手比他情况没能好多少,手心儿里也趴着一层湿涩水汽。
骆深一愣,心中狂跳起来。
然而韩将宗八百年沉稳如一刻的表情纹丝不变,仿若坚固的大理石雕像。
“你说这些,意思是你没有做错?”
韩将宗盯着他,语气更加深沉了:“你当面敲锣背后打鼓,同江天是一套话,同我又是一套话,句句撩拨不撒手,还要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来。你敢说,你没有玩弄我吗?”
第33章
韩将宗冷笑一声,转头进了高阔月亮门。
骆深看他转身而去, 往前伸了伸手。
衣带在手里一滑, 叫风吹跑了。
院内与外头仿佛两个世界, 满院子的夜色凝固在青石板上, 唯有落叶遍地打滚。
骆深看了一眼,腿一抬仍旧要追上去。
佟兴终于寻到了他落单的时机,连忙高声喊道:“少爷!老爷叫小人来喊您过去一趟。”
虽然刚刚威胁他的人已经走了, 但是他说完仍觉得浑身冰凉血液凝固, 似乎已经被扒了皮。
骆深要走,残存的一线理智想到隆深的夜又停下了脚步:“这么晚了, 知道是为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