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桃心按李玉兰说法，撕了一块儿榆钱儿窝窝，蘸上辣椒油。

“嘶嘶嘶，哈哈哈，辣，辣，好辣，娘，水水，”丁桃心辣的眼泪都出来了，看着丁香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都喝下去了。

“闺女，少蘸点儿辣椒油，眼泪辣出来了。”

“爹，你不懂，这样好吃，又辣又香，”丁桃心嘴里嚼着馒头，一个劲儿地哈着辣气，把最后一口窝窝头扔到嘴里：“娘，俺奶做的窝窝头真好吃。”

“好吃，你多吃几个，”丁香把透气的白布盖在篮子上：“桃心，把这些给二牛和你大伯母送过去，回来再吃。”

“中，”丁桃心放下手里的榆钱窝窝，拍了拍手：“娘，俺现在就去。”

丁桃心挎着篮子走了，李玉兰带着围裙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碗，碗里面放着刚刚煮好的鹅蛋。

村里流传的老话儿，怀孕的女人吃鹅蛋，孩子生出来不得黄疸，李玉兰偷偷拿一块钱跟别人换了八个鹅蛋，丁香每天吃一个，没了再换。

“娘，”乔峰一看李玉兰进来，主动贴着门边站好。

“最后一锅，你去灶房里看火。”

李玉兰命令一下达，乔峰麻溜进了灶房。

“扑哧，”丁香捂着嘴笑：“娘，看你把他吓哩，跟老鼠见着猫似的。”

“他活该，”李玉兰哼了一声，把碗儿放在桌子上：“闺女，把鹅蛋吃了。”

“啪啪啪，”丁香拿着鹅蛋在桌角上磕了几下。

李玉兰拿起一个榆钱窝窝，撕一块儿，蘸上辣椒油，放进嘴里，嚼着熟悉的味道，想起小时候他娘做的榆钱儿窝窝，李玉兰笑了，从盖脸上捡出四个窝窝头，放在碗儿里。

丁香扭头看着李玉兰端着碗儿走到堂屋左侧台子边上，台儿上放着两个很旧的木牌子，一个木牌上写着她大舅李和生的名字，一个木牌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娘，因为没人知道她姥儿叫啥，包括她娘和她二舅都不知道她姥的名字。

她姥儿，知道自己要死了，交完后事儿，当天晚上后半夜，偷偷上山了，再也没下来，估计是被野兽吃了。大舅李和生，一去不回，战争死了那么多人，他娘觉得大舅八成埋黄土下边了，只是她不知道是在哪块儿黄土底下。

这两块儿牌子是他娘自己偷偷做的，当个念想。

“娘，大哥，尝尝，”李玉兰把碗儿放在两个木牌跟前：“这是俺做的榆钱儿窝窝，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