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的凉亭里,黎青灵带着弟弟妹妹坐在石凳上陪老夫人说话,旁边还坐着明艳逼人的楚朝阳。
老夫人着一件深紫色的蝙纹云样衣裳,头上一条同色抹额,细细绣了如意纹,笑眯眯的看过来时说不出的慈祥和蔼。
她伸出手把碟子往眼睛咕噜噜转的小欢那里推了推,眼睛却是瞧着黎青灵的:“听榆关说丫头你帮了他们许多忙,真是辛苦你了。”
黎青灵没和老人相处过,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能把握住那个度,来花园时她已在脑子里琢磨许久了,但始终拿不定主意。
但她生性洒脱,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干脆按照自己平时说话的样子回答。
“老夫人言重了,我就是学了点医术,恰好帮上一点忙而已。相反,世子才帮了我不少忙,当年要不是楚大人买下我的偶然得到的“素冠荷鼎”,我还因为银钱而捉襟见肘呢。”
黎青灵想起那时浑身上下总共才二两银子,而弟弟妹妹一个还小,两个还在吃奶的窘迫处境就一阵后怕,要不是那一笔银子来得及时,小安小欢能不能平安长大还不一定呢,所以她私心里是很感激熙和和楚榆关的。
楚朝阳就惊讶了,“原来那臭小子献礼的“素冠荷鼎”是这么来的,那兰草品相极好,当时他一摆出来满座都起身了,我还疑惑这小子就那么点私房钱,去哪里买来的价值千金的兰草的,原来是从你那里坑来的。”
说完,她打量着黎青灵脸上的神色,见她没有因千两而动容,脸上也没有懊悔的表情,心里微微点头,继续道:“待会儿他从宫里回来了我帮你把剩下的银子要回来,绝不便宜了他!”
黎青灵道:“这倒是不用了,当时我不过想拿它找乡绅随便换点银子救急,谁知被世子买了,平白多出一大笔钱呢,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世子的便宜…”
闻言,楚朝阳心里就更满意了,她是最先去府门接人的那个,见那臭小子小心翼翼的站在马车旁等人下车,还在人下车后亲自抱了两个模样相似的小孩儿下来,她就起了兴致,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对那个贵女有这般贴心,这妥妥是未来侄媳妇的意思啊。
所以她存心考验一下,只要人不是事儿精,家世也不算太低,她就满意这门婚事。
这一番下来,见黎青灵不卑不亢,身上有贵女的气度又有北地的大气洒脱,贵女的壳子对她是辅助而不是束缚,她还是很满意的。
正欲再说,老夫人却先开口了。
“丫头,我瞧你们虽长在北地,可官话却说的很自然流利,莫非以前是京都人士,可还有亲人再此,要不我把人请过来与你们一聚?”
黎青灵眨眨眼,她还以为楚家人都知道她家的事呢,原来楚榆关没对他家里人说过啊。
“老夫人,实不相瞒,我家与族亲有些龌龊,我此次上京并不想与他们有牵扯,此件原因太复杂…谢谢老夫人的好意了。”
她委婉拒绝,京都对她来说有两个危险,一是安远侯,二是皇上,两个都不是如今的她能正面刚上的,偏偏他们在下毒一案中还有牵扯,两个漩涡随时可能融成海啸,而她不过是一粒沙子,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当然,如果安远侯敢把手伸过来,她也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瞧瞧,只是一动手就要出人命了,她是医者,不是毒师,这些手段还是不动为好。
老夫人自不会刨根问底,所以很是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开始询问起她北边的那些趣事,眼里都是怀念。
黎青灵见她不多问也放下心来,问什么就答什么,一问一答的倒也相处的畅快。
而黎长杨和双胞胎就在旁边默默陪坐,问道他们身上就不失礼的答,不问就不开口,很是乖巧。
老夫人闲时喜欢闹腾的孩子,此时京都风雨将聚,反而喜欢乖巧懂事的了。
当下有对黎长杨有了些许好奇,当她知道他竟然师从凌云霞时,赞道:“凌云霞此人博学,为人舒朗,你能得他的青眼定是个有天分的孩子。”
话音一转又道:“只是前几年他莫名离开了京都从此销声匿迹,原来是到北地去了。你既然与他有师生之意,这京都的书院可尽你挑选了。”
黎长杨不欲沾光,据实相告:“我的确在凌先生的教导下学习了几年时间,但凌先生是我们大家的先生,对大家一视同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