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医退走,乾隆负手踱到永琪床前,静静看着他叫嚣疯狂,平日里俊朗的面容狰狞似鬼,不堪入目,让他的耐心一点点流失。
“够了!”这一声怒喝伴着一记重重的耳光,扇醒了疯狂中的永琪,永琪捂着脸抬头看向站立在他床边冷冷俯视他的高大男人,心脏紧缩,丝毫不敢乱动。
十二,克善,傅恒和那苏图等人进来探视时,正好看见帝王怒扇耳光这一幕,俱都一震,不知该作何反应。
五阿哥都伤成这样了,皇上还舍得下这么重的手,而且又是打脸,看来这五阿哥在皇上心里怕是丁点儿地位都没有了。众人不约而同的想。
愣神了片刻,见帝王回头,面色深沉的看来,他们才连忙跪下行礼。
“五哥,你好些了吗?听太医说你的腿若好生保养,日后走路虽然微跛,走的慢些却也不大看的出来,你别太过忧心了。”十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一上来就戳永琪心窝子,不过,观他脸上真诚的表情,一定是无意的!大家齐齐暗忖。
克善瞥表情真诚的十二一眼,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
“你说什么?谁告诉你本阿哥的脚跛了?本阿哥好的很!不用你来假好心!还有你!你笑什么?你个恶毒的奴才!是了!都是你!本阿哥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挑唆,本阿哥怎会想到进山暗查?你和十二好狠毒的心思啊!”永琪啐十二一口,然后手指向克善,表情狰狞的控诉。
他在受了极大刺激之下,混沌不清的脑子忽而灵光一闪,终于悟了。
哦?终于明白了?可惜晚了?克善对他的指控不发一语,只眸色淡淡的看着他,嘴角略略扬起一抹极浅极浅的笑容,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分明。
可这份浅淡到毫无痕迹的笑意却被心性狂乱的永琪感受到了,他当即目眦欲裂,指着克善的手不停颤抖,手背暴起条条青筋,转头朝乾隆悲嚎:“皇阿玛,都是他和十二教唆儿臣,儿臣才会有昨日的举动!他们意图借土匪的手暗害儿臣,您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
十二受到指控,表情僵了僵,朝身侧的克善看去,见他悠悠然站着,面容平淡,当即也挺胸抬头,毫不回避的直视过去,一副行的端做得正的实诚样儿。
永琪以前跟小燕子一起时经常干这种无故构陷大臣的事儿,只要哪个奴才或大臣招惹了小燕子,他张口闭口就是‘皇阿玛做主’,因而此时傅恒等人对他的指控不但不相信,面上还露出几分鄙夷。都落到这等地步了,还摆以前那得宠的调调,构陷嫡子宠臣,忒的没脑子没眼色!劝您日后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乾隆被十二和克善正大光明,行若无事的姿态给弄的面容一滞,心下不知该气还是该乐,调整了半晌情绪后冷眼看向永琪问道:“你说他们教唆你?你可有真凭实据?”
“有!当时那苏图也在!他听着呢!”永琪激动的叫嚣。
乾隆侧身瞥向那苏图,那苏图心头一凛,连忙摆手:“奴才不知!奴才什么也没听见。”
乾隆满意的睇他一眼,转向目眦欲裂,欲瞪杀那苏图的永琪,缓缓开口:“永琪,莫说你口中的教唆这事是否是真,哪怕是真,你就没有脑子么?没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判断么?仅带10名侍卫你就敢进匪山?你凭的是什么?恩?凭你的料事如神还是高强武艺?可惜,你两样都没有!你这样,已不是昏聩无能,简直就是愚蠢!愚蠢至极!朕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物!废了一只腿也好!日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你贝子府里休养吧!若你安生,皇家还养得起一个废物。”
乾隆的呵斥数落,虽然语气平缓,可用词遣句丝毫不平缓,字字句句都狠辣无情,将永琪批的一无是处,体无完肤。若拿来比较,这大概是满清历代皇帝中对皇子最为严厉刻薄的评价了吧。永琪之前被批‘昏聩无能’已失了隐形太子之位,这次更进一步,被指‘愚蠢至极’、‘废物’,这辈子铁定是永不能翻身了。
众臣对视,面露了悟,待帝王发泄完满腔愤怒,齐齐跟在他身后退出永琪营帐,竟无一人留下垂问伤情。
克善故意放缓脚步,留待最后,见大臣们已退出帐门,转回头睨向额头青筋暴凸的永琪,冁然一笑,轻飘飘问道:“五阿哥,观你我二人,如今谁是人,谁是狗?依我看,你眼下真真是狼狈似狗!呵……”还是只跛腿狗!冷冷暗忖,他扬起线条优美的下颚,轻蔑一笑,而后优雅的款步退出大帐,任永琪在他身后疯狂的嘶吼谩骂。
“噗咚”,谩骂声停止,转为哀嚎,而后是侍卫疾呼“五阿哥,您怎么了”的声音传来。
半天后,午间用膳时,克善闻听了‘五阿哥不慎从床上摔下,受伤的腿骨完全折断,日后跛足更加严重’的消息,愉悦的笑了,胃口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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