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甬道,青砖难行。
沈知微拖着剧痛的腿缓缓挪动,待她走到宫门口,邕王府的马车掀起滚滚灰尘在她面前经过,沈图南掀开帘幔,看着她慢慢后退的身影,皱眉说:“既然你喜欢慢慢走,便走着回府吧!路上的时间正好也想想,该以何种身份留在王府!”
“走!不用理她!”
沈图南撂下帘幔,沈稚南扬起唇角,捻起软糯的糕点塞到嘴里,颇为满意。
隆冬酷寒,偏逢暴雪,京城的街巷上见不到半个人影。
不消片刻,厚厚地积雪就漫过脚踝。
沈知微穿着单薄,抱着顾云承的熊皮大氅,一步步的挪着,她冻得嘴唇发紫,手脚僵硬,眼睫落满雪花,呼出的气息化作冰雾,等到邕王府时,她浑身汗水都变成冰,贴在身上。
侍婢和仆从看到她,没有任何人关怀询问半句。
通往她住处的道路漆黑,反观隔壁敞亮的落梅院,离着很远都能听到沈稚南和邕王夫妇以及沈图南欢声笑语的交谈声,他们似乎在打着热边炉。
“哥哥,我要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
“姐姐是不是还没有回来?要不要派人去瞧瞧?宫宴时,爹爹推举我而不是她,姐姐看起来又是有些生气恼怒。我去给她赔个不是吧!”沈稚南柔弱的声音传来,沈尚德想起当时的情形,拧眉不悦说:“大好的日子,莫要说那么晦气的事!”
“沈知微也有些太不懂事,她是何等身份,怎能到太子殿下跟前?还善妒!也是时候管束她,让她改改性子,否则以后必定酿成大祸。”沈尚德满眼欣慰的看着沈稚南,脸上的皱纹都被抻开似的夸赞:“还是稚南,知书达理,从不让爹爹操心。”
“陛下赐我的那几匹料子改日给你做两身新衣裳,定然好看!”
沈知微站在墙角下,听着他们似一家人般的亲昵,想勾起唇角,却已然麻木。
心底密密麻麻的酸楚涌上来。
原本觉得不会在痛的心,在此刻又被狠狠撕开,凝固的疤痕再次裂开。
深夜,屋内只点燃着散碎的煤炭,铜盆里飘散出呛鼻的烟雾。
沈知微蜷缩在床榻上,瑟瑟发抖,她只能靠着单薄的被褥把自己团团围住来取暖,若不是有顾云承的那件熊皮大氅,她怕是会冻死在初雪这夜。邕王府竟然无人来询问她是否有厚实的棉被可以御冬,这就是沈图南口中信誓旦旦的关心和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