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班主任去。别挡着,我还要洗头呢。”
家庭信息表上,监护人一栏只有外婆的名字。班主任做过调查,庆秋九岁丧母,父亲不知所踪。曾经在寨子时,打不过庆秋时,尤春夏就会以此为武器,惹得她哭着找阿哒。高中生稚气未脱,起初还有人好奇,被庆秋恶狠狠瞪回去,转头问春夏,得到一个微笑:“滚,再问你没作业抄了。”
吴庆秋依旧一个人,沉默地面对栾树、习题、毛向晴。
但到立冬,林渝来了。
初见,吴庆秋便闻到了她身上的水乡味道,可惜里面有条冻住的河。寥寥数句自我介绍后,班主任让庆秋带她去宿舍。
庆秋缠着她问东问西,见她看着床位不说话,边主动建议:“要不我跟你换位置?毕竟是室长嘛,希望今后大家能好好相处。”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
林渝自顾自地收拾行李,庆秋想插手也没找到契机,不过,陌生有陌生的好处,她期待林渝是个好相处的人,这样就不至于孤单。
英语老师点林渝回答,只有一句淡淡的不会。庆秋给她热水卡,她不说话示意放课桌上,好人缘的尤春夏打招呼,她也不理,对方难得吃瘪,手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庆秋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和几月前一样,林渝也喜欢望着那棵树吃饭,庆秋端来餐盘,坐在她面前,略带浮夸:“可惜啊可惜,不是时候,天气越来越冷,现在光秃秃的,只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
“名字叫什么?”
“哈?”庆秋没跟上跳跃的思路,愣神后试探地回答:“吴庆秋,魏蜀吴,庆祝中秋。好记吧?”
“我问树。”
“哦,嘿嘿,还以为你问我呢。栾树,你读过史铁生没有?它会结灯笼果,我生日前后最好看,还有……”
“不用说了,我都记住了。”
林渝已吃完饭却没有起身离开,暗示在等她。庆秋喜上眉梢,匆匆划拉完,同去遛弯。倏地,下起雨来了,栾树淅淅飒飒,仿佛梦见了自己从前的叶子。庆秋拉着林渝狂奔,超过一个又一个学生,直到房屋下,微微喘息的那个看着弯腰哈气的另一个,终于笑了。
毛向晴莞尔,她在五楼瞥到了乐不可支的两个女孩,身旁的男孩问:“你笑啥,那边有好玩的吗?”
“没,就是替小秋高兴。”
“这样啊,你开心我也开心,继续说回刚才的事,毛毛,你想考哪所大学?”
晚自习铃响,教室里人渐多,毛向晴打开书册回道:“还早呢,没想好,可能就在省内,离外婆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