矾行行首略一迟疑,随即点了点头,吩咐身后一个吓白了脸的仆人:“点茶!”

冯赛忙请染行行首进屋,屋中那些矾行的人也纷纷避开,让出了客椅。冯赛先请染行行首坐到左首,自己才坐到了右边。那仆人微抖着手,给他们各点了一杯茶。

冯赛沉了沉气,才带了些笑意说:“两位行首,染、矾二行原本如船与桨一般,多年来和和气气,共生共存,如今为了一点小波折——”

“小波折?”染行行首顿时恼起来,“这叫小波折?他将矾价涨了三倍不止!便是梁山的宋江、清溪的方腊,也不敢这么横抢蛮夺!”

矾行行首听了,身子一倾,恼瞪过去,嘴皮动了几动,却没说出话来。

冯赛忙笑劝:“刘行首,您莫动怒,先吃口茶。您也是京城大商,自然明白物稀则贵。但凡行商之人,见市面上货短少了,自然会涨价——”他见染行行首又要发作,忙断开话头,转头望向矾行行首:“鲁行首,这一阵子京城矾货短缺,您涨价,原本无可厚非。但有两条:一来是价涨得过了,便失了公平互利之理;二来,这矾货短缺,只是一时之事。官府已发出急文,四处矾场已在往京城紧急输送,再过几天,便会陆续运到。到那时,矾价回去了,矾行与染行的多年情谊却已伤了,再想补救,恐怕不易。”

两人听了,都不再言语,各自垂眼思量。

冯赛啜了口茶,见二人怒气消了许多,这才和声继续:“在下有个折中主意,不知两位行首可愿听一听?”

“你说。”两人一起望过来。

“矾行价可涨,但不超过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