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军屁股后面还有人,常州军一动,碧城守军必有察觉,滕城军也就不好糊弄。”楚识夏吃得七分饱,米汤喝得干干净净,又问白子澈,“殿下吃早饭了吗?”
白子澈点点头。
楚识夏又看他一眼,“殿下何以忧心至此?”
“辎重营有投石机,有撞城门的犀角冲,为什么不直接攻城,反而选择烧他们的粮仓?”白子澈诚恳发问。
楚识夏沉默片刻,说:“因为滨州瘟疫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楚识夏慢慢地卸下手甲,露出被磨破皮的手心。窗口的阳光照进来,映得她每一根睫毛都像是黑色雀鸟鎏金的翎羽。楚识夏低着头,往手心上缠绕绷带。
“民乃国本,我不愿见到这么多的伤亡。滕城一战,我希望是庆州平叛的最后一战。若要死,我希望只死吴光一个人。”
楚识夏握着一手津津的汗水,看着白子澈道,“常州军堵住了滕城守军的退路,不到三个月,滕城守军就会投降。吴光不会支援他们,也没有办法支援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失去民心。”
届时,就会有人带着吴光的人头来与联军和谈。
白子澈拖着腮帮子凝视楚识夏的侧颜,若有所思。楚识夏抬起眼睛和他对视,眼神中带着询问。
“原来你不喜欢打仗。”
“没有人喜欢打仗,”楚识夏说,“我们只是不得不打。”
“如果不做将军,你想做什么?”
楚识夏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说:“我小时候和我大哥说,我想做个游侠。醉卧月下松枝,醒赴朝露小舟;不系之舟,飘零江上,随波逐流。一人一剑,挑灯夜行,斩尽人间不平事。”
白子澈听得微微笑起来,催促她往下说:“然后呢?”
“然后我二哥和我说,侠以武犯禁。我要是敢打着云中楚氏的名头胡作非为,他就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楚识夏没好气地说,“他还领我到牢里看了好几个‘大侠’的尊容。江湖上哪有那么多大侠,坑蒙拐骗的混子倒是不少。”
白子澈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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