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姣在海外住下，每日刻苦学习洋文，勤能补拙，很快入乡随俗。
又联络了许多在当地酷爱戏迷的梨园弟子，组成了京剧社，时不时出去演出。
她没有隐姓埋名，对于自己在蒋理承身边的过去，既没有炫耀的意图，也没有隐藏的必要。就大啦啦的让人知道，如果有人想刻意调查的话。
披着洗干净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边下楼边偏着头擦。
直到走到楼下，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情人军官史蒂夫。明明已在这里安营扎寨一段时日了，可还是常常有浓雾的割裂感。明明前一天还在腐朽的深宅，扮演苦大仇深的姨太太，被老爷执行家法，与人机关算尽。今日就到了洋人的国度，入眼皆是异域风情。
“达令，晚上给你办了一场中西演出交流会，安排了一出你最喜欢的京戏《红鬃烈马》，正好晚上我有空，将别的事情都推到明天了，可以陪你。你高兴吗？”史蒂夫手中摇晃着高脚杯，红酒一阵荡漾。
他像往常一样，朝着她伸出了手，想作势将她揽入怀中。
“嗯。谢谢你呀。爱人，其实我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希望你能够答应。”这一次，柴姣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无视了他军装衬衫敞开的领口，解开的两颗扣子，温顺地像一只猫，坐在他腿上，跌进他怀里。
搂着他的脖子，忍受着洋人身上特有的浓重的体味，混合着红酒、和他常年抽烟的味道。
开口道：“爱人，自从我跟了你，从未忤逆过你，一直对你言听计从，谨小慎微。只要是你喜欢的，不论捆绑还是鞭笞，让我插一条狐狸尾巴，我都百依百顺。唯独为一件事，我想求你答应我，也帮帮我。”
让她学的洋人，她也学了。就像此刻，能用他的母语，跟他畅通无阻地对话。
史蒂芬养一只小猫，不可能去学喵喵叫。他要奴役她，统治她，自然让她全身心地驯服。
“嗯，这也是我钟爱华夏姑娘的原因。是我们这个国服、追求独立自由、思想先进的女人，所没有的。温柔小意，百分百驯服，像奴隶一样，又带着风情。被奴役久了的人，我真喜欢。比家里养的一条狗，还听男人的话。”史蒂芬将她抱在怀里，常年训练握枪有些粗糙的大手，放在她腰间，细细摩挲着，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说吧，是相中的哪个拍卖行的珠宝，女王的吊坠、还是公主的钻戒，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为你买下来。你想要的剪裁得体的晚礼服，我也可以找人定做，让你穿得美美的，务必成为这个城市最美艳动人的女人。”
“不，爱人，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查过我的身世。想必即便你没有特意调查，也会有人把我的资料发给过你。我还有一个儿子，在大洋彼岸。我很爱他，我想他也会思念我。”柴姣已没了从前一心一意应付他时的专注，提起陈年旧事时，目光又换成了从前的颓靡与自艾自怜。
“母子连心，母亲惦记孩子，这是人之常情。我知道您不爱我，甚至不能奢求一点点在意，但看在我尽心服侍您的份儿上，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让我给儿子写一封信。不奢望他回应，只要他知道我很好，少了惦念，我就安心了，再不会奢望更多。”
柴姣这般自轻自贱，依旧觉得悲哀。也许伏低做小，注定得不到尊重。要人格上的平等，才能得到真正的爱护。可她被千百年来的封建传统规训，默认自己残花败柳，就不配得到爱意。
“你在胡说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华夏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以前就给华夏的军官、不，统帅做见不得光的情人，现在服侍我，是我的恩赐。”史蒂芬突然有几分恼怒，那男人的占有欲发作，让他对她没了耐心。
一把推开她后，将高脚杯也放回茶几上，没了品酒的兴致。
“我给你吃给你喝，给你买漂亮珠宝和衣服，你竟然还想着那过去的男人和儿子。我决不允许我的猫朝秦暮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并不是怕得罪你那以前的老男人，是不允许你舍弃我，跟他藕断丝连。”
“我不会跟他藕断丝连，就是他将我弄得这么惨的，我对他只有恨意和报复。对这个昏君，恨不能生啖其肉，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柴姣这恨意半真半假，还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
“爱人，您只要说，我怎么做，您才能让我联系我儿子。还有，我以前的那个男人，不知您是否尝试过跟他合作。我深知他是块又硬又臭的石头，损他不肯配合。你想整他，或者除掉他，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柴姣自知没有方幼萍的狐媚妖术，什么都不做，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可如今再看，方幼萍也没笑到最后。遭遇她爱的男人的被判，还与放弃学业的男人离心背德。
她深知能拿下男人的，只有靠功劳簿。女人也得巾帼不让须眉，让自己有用，才能达到目的。哪怕是后来被蒋理承弃之如敝，也短暂地达成了目的。
“这……我们倒是想过扶植他做傀儡，不过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见非常短视。不过能将你这样的美人抛下，他还能有什么眼光？”史蒂芬被她说的有几分动摇，尤其自己参加会议上，摸到高层的动向，是有准备除掉他这个绊脚石的。
“好吧，达令，谁让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传递信笺，只是我只能保证，这信邮出国去。但能否抵达你的国度，以及会不会送到你儿子手里，他能不能有回应，就不知道了。”
“是！只要爱人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柴姣能把他这个最难的一关过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只是她也深知，他点头的后续，自己便是得为他效劳。出卖蒋理承一切能出卖的军师机密和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