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

日子过得真快,张副市长的寒假一晃就过去了,这个寒假有可能是张副市长一生中收获最大的,因为上学期他还只是普通的副市长,这学期他已经是东州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了。张副市长的身份变了,这一点在东州机场就能得到充分的证明,因为来送行的局级干部足足有两百多人。这次回北京也是我就任市长秘书以来最风光的一次,因为有两百多局级干部主动和我握手,那感觉和首长检阅差不多。

飞机起飞后空中小姐给头等舱的乘客每人一条热毛巾,张副市长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雷默,有件事你想办法帮我办一下。”

我不知是什么事,懵懂地看着他,等他擦完脸将毛巾扔到空中小姐的托盘内,惆怅地说;“本来这次开学我想带一件礼物给王老,可是这件礼物我想尽了办法都没得到啊!”

王老曾经是清江省委书记,后调入中央工作,虽然目前只在全国政协挂了个闲职,但是在清江省的影响力要比时任省委书记的陆清大得多,据说爱莫斯商城着大火,舒曼就曾拜访过王老。

张副市长在我面前谈及要送王老一件礼物,这说明张副市长对我的信任又深了一层。我心里很欣慰,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礼物,还有张副市长想得而得不到的,便逗趣地说:“老板,莫非王老想要天上的龙不成?”

张副市长敛眉唏嘘道:“他要的虽然不是天上的龙,却是地上的虎,只是虎比龙还难搞啊。”

张副市长一提虎,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清江省昌山市有一位大画家,叫林啸天,据说他画的虎栩栩如生,若猛虎下山,赏画者能感觉到山风瑟瑟,若是虎啸山林,赏画者能闻到虎吼声,多少收藏大家和有权有势者舍千金而不能得一幅,因为林啸天为人应了李白那句诗:“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因此,张副市长费尽心机搞不到林啸天的一幅虎画,一点都不奇怪。

“老板,您说的不会是林啸天画笔下的虎吧?”我试探着问。

“怎么不是,这个倔老头子,仗着自己能画几笔病猫,软硬不吃,气死我了。”张副市长愤愤地说。

“老板,您那么大的力度都搞不到,我这身份就更没分量了。”我为难地说。

“雷默,就你的身份才好办这件事,你找一找公安口的朋友,让他找一找昌山市公安局的朋友,这些人与黑道的人交往多,说不定有办法。总之,无论如何也要从林啸天手中抠出一幅虎画,你不知道王老有多喜欢林啸天的虎,曾经亲自登林啸天的门求画而不得呀!”

我听了王老的坎坷经历脑海中猛然想起张国昌诗集中的一首小涛:“一条小路,曲径通幽,我却希望它立起来,一直通往天空,因为我寻找的就是通往最高层的通道,我、我们,其实一直是这样走着……”我不知道张副市长如果给王老送去这份特殊的礼物会不会找到他想走的通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王老家的客厅、书房内一定是不乏风雅。

东州机场送行的规模已经存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没想到市驻京办到首都机场迎接的场面更让人震撼。飞机尚未停稳,我从舷窗就看到八辆乌黑发亮的奔驰一字排开,丁能通率领市驻京办处长以上干部列队欢迎,知道的是迎接张副市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接外国贵宾呢,当然飞机上不乏东州人,这些人都认识张副市长,因为他们经常在电视新闻中看见市领导开会的场面。

张副市长对丁能通的表现显然很满意,上车前他心血来潮地说:“能通,你就不要送我去中央党校了,你先回驻京办,晚上我在驻京办请老师同学吃顿饭。记住,虽然咱们驻京办环境很一般,但是饭菜要达到三级酒店的水平。”

迎来送往、请客应酬是驻京办的拿手好戏,但是东州市驻京办档次太低了,连一星部够不上,丁能通有些为难,他试探地问:“张市长,市驻京办附近有一家很火的海鲜大酒店,安排那儿怎么样?”

张副市长连连摆手说:“太张扬了,安排在市驻京办既台情又合理,你抓紧回去张罗吧,一定要有宾至如归之感。”丁能通顿时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