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灯芯:“昨天阁下告诉我你亡故的原因。那间牢房所关之人寥寥,相关记录,我都曾看过。但那间牢房内所关之人的死因,刑部记录,未必属实。因此还须再度查证。”
一句无把握的猜测话也不肯多说。
他现在苏州,查不到京城朝廷里的记录,所谓查证,无非就是多观察观察我的言行举止,从中套取可能的真相罢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手巾,拭拭嘴角:“然思,正值良宵,罗帐内,锦被中,说不定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我盯着他的表情,贴心地补充:“假如,第一回,你不适应,暂时把我当成他,喊我承浚,我不介意。”
柳桐倚神色自若道:“怀王殿下曾有位时常共寝的楚寻公子。”
啊?
柳桐倚接着道:“楚寻公子其实是奉命潜在怀王殿下身边,查探他的谋反证据。可他陪伴怀王殿下许久,一件像样的证据都没查到。”
唔,这个……
柳桐倚叹了口气:“所以这件事足以证明,所谓床笫之间见真言之说绝不可靠,无需尝试。”
………………
第二天上午,我推开后园墙上的暗门,进了柳桐倚的小园内。
柳桐倚告诉我,这栋宅中也只有他一个,并无随从。小院内,翠竹掩映着两三间厢房,门开着,窗扇挑起,我蹑手蹑脚走到窗下,见柳桐倚正坐在房内的桌后,翻看什么,一抬头看见窗外的我,蓦然怔住。
我不说话,拖着腿一瘸一拐走到门前,柳桐倚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我笑道:“然思,可猜得出我是谁?”
柳桐倚神色大变:“阁下为何会在白天出现?”
我看着他的面容,心里有点莫名的酸意,有意无所谓道:“想看看白天的你,所以就过来了。”
我顿了顿,接着道:“你放心,景卫邑的魂还好好的,他现在太虚弱,我让他多睡睡,可以让他没那么快散掉,是为他好。”
柳桐倚的神情方才平复了。
我去看他案上放的东西,是些卷宗书本:“你竟然来苏州还在办政务?”我取过一卷书册翻了翻,“你还道你不是忠臣,分明是个卖命的丞相么。”再放下书册,抖开旁边一摞纸张,写满字的纸张下,竟然是一大叠画。
我疑惑地翻开,那些画有的细细勾勒,有的只是潦草几笔,可不论哪一幅,画中都有柳叶柳枝,还有一个人。
那些画上的人都是一个背景或模糊的侧颜,没有详细勾出眉目,或着长衫,或穿官服,或站或坐,姿态场景都各不相同。但我看得出是画的同一个人,画上有的还题着几句诗。
我不禁向柳桐倚道:“这些……不会是景卫邑画的你罢……”
柳桐倚没有答话,默认。
我再翻了翻,真心道:“画的真烂。字真丑。诗……怎么会写成这样!”
柳桐倚继续沉默。我仁慈地放弃了对这些画的评价:“景卫邑难道拿这些画给你看,所以你死心塌地的喜欢他……?”
柳桐倚道:“这些画是在所谓怀王殿下放谋反证据的地方找到的,那个暗柜里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然后柳桐倚看到了这些画,就感动了,爱上了景卫邑?
我道:“他真心喜欢的是云毓。”
柳桐倚仍然神色自若道:“我知道。”他一张张归拢好那些被我翻散开来的画纸,“怀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