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边,有没有看到母亲呢,你们两个许久未见,一定有许多话想说吧。
萱儿不孝,总是让您为我操碎了心,您一生都未随自己的心意而活,这下终于自由了,放心地去与你爱的人团聚吧,不要担心我,我身边已经有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他会替您好好照顾我的。
心间抽痛不已,眼泪却堵在喉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来。
不断有人上前来握住慕芸萱的手,对她说些安慰的话,一边说一边假模假样地抹着眼泪。
慕芸萱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些虚伪的表演,幽井似的乌瞳下寻不到一丝波澜。
太吵了!
实在太吵了!
这样会搅扰姑姑安睡的。
姑姑,我帮你把他们赶走好不好?
麻木地转过身,刚要开口,腹部突然一阵绞痛,她腿上发软,滑坐在地。
一直陪在她身侧的墨兰大叫一声:“小姐!”
所有人扭头向这边看来,杂乱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百里浚正和几个大臣说话,见到这一幕,二话不说,几个箭步穿过人群,冲上前扶住了她,急声问:“怎么了?”
慕芸萱死死抓着他的肩膀,嘴张了几次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墨兰低头看到她濡湿了一大片的衣裙,抖声道:“爷,小姐怕是……要生了。”
东宫彻夜灯火通明。
神色严峻的宫女们不停进进出出,有条不紊地将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来,换成清水又重新端进去。
女子无休止的呻吟与惨叫回荡在鸦雀无声的院子里。
百里浚负着手,焦灼地来回踱步,几次走到门前,却被紧闭的门扇阻住了脚步。
以太医院令程知为首的数十名太医,此刻正严阵以待地候在院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发生。
都说女人生产是一种游走于生死间的煎熬。
可惜大部分男人没办法对这种煎熬和疼痛感同身受,所以才会把女人的生育说得那么轻松和想当然。
百里浚听着不绝于耳的那些惨叫,只觉得声声含血。
他简直无法想象,这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居然出自慕芸萱那弱小的身体。
她一定很痛。
她说过,她最怕的三样东西,一个是疼,一个是等,还有一个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