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津川脚步滞在原地,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疼痛瞬间遍及全身,他感觉脑袋疼得发胀。
雪还在无情地下着,树叶上的一片雪花被风吹落,掉进了树下人的脖颈里。
陆津川被突来的寒意拉回神,目光投向远方,那个女人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路。
他迈开腿,加快速度一步跨上两步台阶走到了女人身边。
女人见到他有些惊讶,面上还带了几分惶恐。
陆津川喉结克制着滚动了一下,把面上的护目镜和手套摘下递给她。
女人摆手拒绝,“这不合适,你把东西给我,你怎么办?”
刚才几步台阶几乎用了陆津川大半力气,他拉下面罩缓了几口气,声音干哑:“我马上就到了。”
女人还想说什么,陆津川却把东西往她怀里一放,拉起面罩转身跨上台阶。
“你也是来祈愿的吗?”
陆津川脚步一顿,点头又摇头:“我来...找我的爱人。”
女人似解非解,笑道:“安宁寺是北城香火最旺,最灵验的寺庙。相传只要你能徒步从山脚走到山顶,那你所求定能成真。”
她戴好手套和护目镜,跨上一步台阶和陆津川并肩望着不远处的安宁寺,“我的孩子病了,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
陆津川听着她话里的哽咽,胸腔中酸胀滚烫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他从干涩的喉咙底挤出一句话:“会好的。”
都会好的。
女人笑了笑,越过他一步步上山。
她走得很慢,可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有力量,缓慢又坚定。
风雪模糊了陆津川的双眼,他低头垂眸,顶着风雪一步步向前,而在他走过的每一块台阶上,都有他落下的泪。
纪舒,今日风雪这么大,你上山的时候有没有人帮你?
纪舒,三年前你为那个孩子点长明灯的时候,是否也和她一样?
纪舒,我把护目镜和手套给她,是不是也算做了一份善事,佛祖是不是会偏我一分。
纪舒,....
陆津川从不信神佛,却在这一刻变得虔诚又贪心。
他卑微地乞求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希望这一次神明能站在自己身后,希望他的纪舒能原谅他...
冬山如睡。
在一片混沌的白里,一个虔诚的信徒向佛祖祈求:“愿纪舒平安顺遂。”
雪地里,一行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仿佛一切不曾发生,只留下了无尽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