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今夜过后你我依旧是君臣。”
谢衣早料到了这样的回答,只是疲惫一笑,说:“时辰不早了,阿行你也早些歇下吧,明早还要继续查案呢。”
温行颔首,端回了谦卑的姿态,垂眸道:“谢殿下关心。”
“那孤就不打扰了。”谢衣随手将温行一缕散乱的发丝别回耳后,又留下一句轻柔的“祝你好梦”后方才转身要离开。
温行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化出一声幽幽地叹息没入夜色之中。
——
一夜好梦。
不过或许于温行而言,并不能算是纯粹的“好梦”。
他静静地坐在床上,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那些梦境——全都是前世与谢衣亲近时的回忆。
仅仅是又一次不辨真伪的表意,他居然就这么松懈了。
温行自嘲一笑,悄悄将那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思埋葬在了最深处,任谁都找不到——包括他自己。
小半夜的畅聊在温行看来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意外,那一夜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没再提起此事,各自忙碌于斐清的案件。
又过了两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突破口。
这日早晨,唐安告诉温行抓到了一个在斐府前鬼鬼祟祟的人,正与温行一同用膳的谢衣让她把人押了上来。
被唐安押上来的这人约摸四十来岁,身上所着布料质地不凡,只是样式简陋,像是大家子弟的总管。
在被带上来的途中,这人还不停地呼天喊地,一口一个“小人冤枉啊”,嚎得那叫一个凄然。
可惜当狠则狠的温行除了觉得有些聒噪以外,并没有旁的什么感触。
一旁的谢衣就比较不客气了,轻轻揉了一下耳朵,不耐道:“又没说你干什么坏事,喊什么冤?吵死了。”
话音刚落下,那人就讪讪然闭了嘴,瑟缩一下后规规矩矩地安静跪着。
“早膳凉了就不好吃了,先吃着罢。”
温行淡然地出了声,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仿佛只是唐安扛了一捆嘎吱响的干柴上来。
谢衣听出了温行的话外音,点点头,让唐安继续去门口候着之后重新端起碗筷来。
接下来的一刻钟内,温行和谢衣严格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
这期间,整个屋内安静得只余下细微进食的声音。
被押上来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跪得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慢吞吞地吃完东西,温行和谢衣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他端回往日里平易近人的模样,状似关心地问:“咦,你怎么发起抖来还出了汗?可是这屋内闷得慌?”
说完,温行不等那人回答又自顾自地呢喃道:“不对啊,如今秋意正浓,此刻又正值早晨,不应该是感到寒冷么?”
温行的言语间是分毫不差的关怀。
那人连忙道:“小,小人腿脚自幼就落下了毛病,许是跪久了导致的,令温二公子见怪了。”
“是我疏忽了,快快请起。”
温行一边说一边过去伸手扶住他,不经意间嗅到了他身上的一股异香。他对于刺鼻的香味本就敏感,微皱了下眉后又立马舒缓开来,询问:“不知贵姓?”
“贵”字一出口,那人吓得差点又给跪下,忙不迭赔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小人姓张,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