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东胡的血统就注定了不无辜。”谢连深深地看了一眼温行,“你要愿意留下她,我也自会为你保密,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温行听出了谢连的言外之意,还是恭敬地行礼,回复:“微臣谢过二皇子殿下。”
谢连拍了拍温行的肩,转身继续往温余的院子去,温行连忙跟了上去。
“不过她既身为东胡人,在习武方面必然会有一定的优势,你可注重一下这方面。”谢连一边走,一边继续补充,“另外务必要尽早给她改名换姓,脸上的疤能遮便遮,不能就尽量少让她出现在人前。”
温行一一记在心中,眼底蕴出笑意,低声道谢。
谢连扭头看向温行,开玩笑似的说:“不过这下子酸涩让我有了个把病,你以后可就不能惹恼我啦。”
温行也对上了谢连的视线,两人相视片刻后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因为唐安身世而引出的严肃氛围在这和谐的笑意中消散,只是温行心中的压抑感并未跟着消失。
留下唐安的这一选择真的正确吗?
他趁着谢连注意不到的空隙,敛去了轻松自在的模样,眉宇间沾染上了忧愁。
——
次日,正准备前往皇宫上书房的温行在出门之时被告知不必去了——过两日即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应殿下要求,上书房改于生辰过后第一日再开学。
温行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已是腊月十七了,两日后的腊月十九便是谢衣的十二岁生辰。
“另外,太子殿下邀您进宫,说是有一事商榷。”福禄左右看了一眼,往前一小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太子殿下今日心情倍佳,或许不是什么坏事情。”
温行没料到福禄会特意和他说明情况,愣了一瞬后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福公公。”
语毕,他就跟着福禄一起进宫去了。
谢衣召见温行的同时还很贴心地准备了轿子,他坐在轿中掀起帘子,望着清晨寂寥冷清的街道,心底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愿是错觉吧。
他轻叹了一声,放下帘子。
东宫门口还是照常的冷冷清清,仿佛并未因主子的生辰而改变什么。
福禄进东宫去通报,温行就站在门口等着。
腊月的早晨,寒风如薄刃般割得人脸生疼。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
“温二公子请吧。”没多久福禄就出来告诉他可以进去了。
温行颔首致谢,步入东宫内。
炭火捂出来的暖流铺面而来,仿佛可以融去门外的一切寒冷。一道杏黄色的身影直直立在殿中,在尚未熄灭的幽幽烛光照耀下显得有些刺眼。
“参见太子殿下。”温行跪下行礼,语气神态中莫不透着疏离。
谢衣却像是没听出来,听到身后的声音后眼睛一亮,连忙回头去让温行平身。
温行谢过后缓缓站起,刚一抬眸就对上了谢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眸间亮晶晶地闪烁着光,璀璨夺目。
他一晃神,毫无防备地就被欢天喜地跑过来的谢衣拽住了手。
谢衣掌心的温暖透过温行的手一路蔓延,似乎想要触及那颗冰封下来的心,只可惜被反应过来的温行截住了。
他一把缩回自己的手,往后倒退了小半步才堪堪顿住,像是意识到什么忙不迭请罪道:“是臣失礼了,还望殿下恕罪。”
冰冷的温度擦着手心离去,如尖锐的冰块留下刺痛的划痕。谢衣停在半空的手动了动,收回了空落落的手心,眸底的星光跟着黯淡了下来。
温行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戳了一下,轻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