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祯出了诏狱,外头毫无预兆下起了蒙蒙细雨,阴沉的乌云笼罩在整个盛京,沉沉地仿佛快要压下来。
他在檐下兀自站了会儿,袍角被雨丝沁润,很快染上了一层深色,身影莫名有几分寂寥。
魏敞恭敬站在旁边,隔了会儿听他问:“那些女尼如何安置的?”
魏敞愣了愣,如实回答:“家人尚在的,属下联系了她们的家人,不过她们有些人不愿回家……”
他的话音多了一丝微妙。
妙音寺的事一经揭露出来,那么发生在她们身上的遭遇也将一并公诸于天下,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恐怕就算她们回去了,日后也会活在异样的眼光里。
狠心些的家属,说不定还会以她们为耻。
分明是受害者,却要遭到世人的冷眼指责,这何其不公?
魏敞眼里闪过叹息之色。
谢祯神色微顿,片刻后启唇:“不愿回去也不必勉强,我记得东街青衣巷有一家绣坊,暂时将她们送到那儿去吧。”
魏敞怔了怔,垂头领命:“是。”
心下难免唏嘘,外头都说大人冷血无情,可他却愿意设身处地解决那些身若浮萍的女子的困境。
他想到什么,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已然知道这事儿是安乐郡主搞的鬼,那么可要?”
谢祯眸色一沉,眼里掠过墨一般浓稠的幽冷戾气:“不可妄动。”
洛攸宁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死,已然触及谢祯的底线,可明面上还是动她不得。
魏敞仔细一思索,很快明白了症结所在。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虞姑娘。
按理说人证物证俱在,大人大可以到陛下面前参安乐郡主一本,届时即便她再受宠,人命关天,她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可与此同时,虞枝也要承受各色的眼光。
妙音寺那种地方,她身陷囹圄,尽管谢祯知道她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外人难免会揣测议论。
大人不想她承受非议。
魏敞侧眸看了眼谢祯,心底暗叹,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人,原来也会有怕的事。
“不过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谢祯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比外面的雨丝还要凉。
洛攸宁这回可算是彻底惹毛了他,若不让她付出点代价,实在难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