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晋元这边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口。
那边徐氏从镜子里已经看到了荀晋元的神色,心里一咯噔。
同床共枕夫妻这么些年,荀晋元的想法,她一般都能猜出个六七分。
先进来问沈佳言说的话,她就有了几分猜疑,此刻看荀晋元迟疑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几次张口语言,可看着荀晋元变幻莫测的脸色,终究还是没张口。
只垂下眼睑来,无意识的梳着头发,等着荀晋元发话。
心里却闷闷的难受,这三年,荀晋元高升,入了皇帝的眼,还扩展了不少人脉。
虽然不过是从四品的知府,可在这安陆府,无人不卖他面子。
就是京城那边的贵人,也客客气气的。
这两年来,荀晋元官威日盛,城府日深,尤其是这三年快过去了,自家老爷忧色渐深,担心任期满后的调任问题,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她早就有所察觉,可她一个后宅女子,能帮得上的有限,也只能尽力不给他添麻烦。
今日沈佳言来,拿出冰糖的时候,她心中是惊喜的,有了这个,自家老爷的升迁恐怕就无碍了。
说来,她和沈佳言投缘是一方面,内心深处,其实她拿沈佳言当他们夫妻的贵人,能有今天,真是多亏了沈佳言。
所以看出来荀晋元似乎要拿沈佳言的婚事做文章,徐氏忍不住有几分心寒。
更多的是担忧!
她知道,自家老爷虽然也欣赏沈佳言,觉得她有本事,可天生骨子里还是有些骄矜,看不起女人的。
居然试图插手沈佳言的婚事,以便更好地控制住沈佳言,换做别的女人也许就成了,甚至不用动这么多脑筋,就能达到目的。
可沈佳言真能入他所愿?
以徐氏对沈佳言的了解,绝对不会!
今日那些话,此刻细细想来,字字句句却都是沈佳言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会成亲,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棋子!若是大家还跟以前一样,就和和气气的继续一起赚钱。
若是有别的心思,只怕就是一拍两散,豁出命去也不会从了!
先前徐氏还以为这些话,是沈佳言说出来,让她传给其他打她主意的贵人的。
此刻再想,恐怕也是说给自家老爷和自己听的吧?
这样一个冰雪聪明,有手段,有心计的人,不提情分,就提利益,也是不能得罪的不是?
徐氏心念急转,咬了咬唇,打算若是荀晋元还不死心,她怎么也要好好劝上一劝才是。
反正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十分满意了,手头宽裕,这三年攒下的钱财,已经足够了。
荀晋元已经是从四品了,只要不是去京城,在地方上,那也是人人迎奉的对象,手里又有钱,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只是她也明白,男人们跟女人不一样。
男人在仕途上的野心没有止境,读书人入仕途毕生的愿望,只怕就是拜相入阁。
因此她对于能不能劝服荀晋元并无太多把握。
正胡思乱想间,荀晋元长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她都说出这番话了,看来是真不想嫁人!我虽然是义兄,也犯不着做这个恶人,非要逼她嫁人!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真要逼急了,她是个爆炭的脾气,若是发作起来,恐怕我们都要吃挂落!”
徐氏都能想明白的道理,荀晋元只一听就明白了。
在心中盘算了半日,虽然还是有一丝不甘,可到底他也不是那厚颜无耻没有底线的人,要强逼着沈佳言嫁。
更何况,徐氏能看明白,荀晋元看得更清楚,沈佳言可不是认人拿捏的主。
这两年,她代表着徐氏和他,跟京城贵人那边的联络可不少。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诚亲王那边对她十分看重,不止一次露出口风,说想让沈佳言去京城给他管铺子和生意去。
若真逼急了沈佳言,她投靠了诚亲王,她不会有事,自己这一家子只怕就难了。
三年过去,沈佳言早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的带着三个孩子,还需要他庇佑的寡妇了。
不过好在沈佳言也是个念旧情的,比如这冰糖,她若真有了别的心思,完全可以抛开他和徐氏,将房子敬献给诚亲王,恐怕能谋得更大的好处。
可她还是将这个方子给了自己,让自己去谋取好处,自己也要念这份情!
也是自己这些日子为了升迁一事想左了,钻了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