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庸良在办公室只待了几分钟,就忍不住去找区长周其同。他想,这件临时的事情,必须向周其同报告一下,毕竟周其同才是自己阵营中的老大。
周其同听完朱庸良的汇报,冷笑一声道:“这个胡小英,花样还很多呢!她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了嘛!朱部长,你没有向她去抗议?后备干部推荐,这本就是组织部的份内事,撇开你这个组织部部长,让万康负责,这不等于是让你给万康打工?”
朱庸良心里愤恨,眼光阴冷地说道:“周区长,您说的是。我想,胡小英大概是看出来我跟你走得近,想给我点颜色看看。自从电梯事故后,我感觉这个女人狠了许多。不过对于这件事,我还真不能多说,毕竟万康作为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让他来负责,于情于理也都说得通。只是,作为一个副书记,协调、会议忙得很,像这样子直接管干部工作还真是不常见。不过,既然他来管,我也不好说,毕竟他万康本就是我的直接领导……”
周其同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看起来胡小英是想架空你作为组织部长手中的权力!你想到什么好办法还击吗?”
朱庸良说:“我本来想把责任全部推给梁健。他不是分管干部工作吗?这样我索性不管,也给胡小英一个态度!可这个梁健也不是一个善茬,责任到他身上,他肩头一滑,又滑到我的肩膀上。”
朱庸良说话的时候,周其同眯缝着眼睛,手里捏着一支黄鹤楼的过滤嘴,把这个过滤嘴都捏扁了。朱庸良说完,周其同眯着的眼睛睁开,眼神一亮,对朱庸良说:“朱部长,我倒有一个好办法,不知你想不想听!”
朱庸良俯身过去,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说:“当然想听,周区长的指示,一定能让我茅塞顿开!”
周其同很满意朱庸良的马屁,说:“按照工作职责,干部工作你都要负总责的,这没错。但是,你作为一个组织部部长,不可能是事事亲力亲为,对不对?随便找一件小事,不必你亲自经手,让梁健去做。这其中的纰漏,便是他工作不力的证据!干部工作无小事,纰漏小,也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朱庸良依然有些不解地眨着眼睛。
周其同看着朱庸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心道:看来,朱庸良的领悟能力不行,但仍然一脸平静说:“朱部长,还不理解是吗?那我给你说具体一些。比如说,整个组织部用来推荐的材料,你肯定是要把关,不能出错误的。但是,一份已经确定下来的材料,如果打印的时候,少了一张,缺了一页。是不是很小的事情?这件事情你需不需要负责呢?”
朱庸良说:“这种小事,该是下面科室负责!”
周其同:“那就得了!如果梁健把一份推荐说明,亲自交给万康,而其中缺张少页的,如果万康在主席台上读着读着,发现其中少了一页,那就读不下了,他会怎么样?”
朱庸良笑了:“当然会发疯!”周其同说:“他能把这事情怪到你头上吗?”朱庸良终于如有所悟了:“当然不行,谁交给他,他就会怪谁啊!毕竟这是工作细节的事情,由下面的人管啊!”
周其同哈哈笑起来:“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朱庸良也终于若有所悟,在腿上一拍道:“周区长果然是领导啊,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周其同也很得意自己的金点子:“那就赶紧去准备吧,具体怎么做,你好好琢磨琢磨,切莫弄巧成拙!”
从方羽的衣着上,梁健感觉到了夏天静悄悄的脚步。
方羽穿了一件花市短袖衬衫,胸口开得略低,但也不显暴露,将她圆润的前胸衬托得恰当好处,衬着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不过,梁健此时没有心思欣赏美女。
方羽从梁健的目光里感觉出了他心理的变化,问道:“梁部长,今天心情不太好?”
梁健也不隐瞒:“烦着呢,刚接到一个重要任务。任务重,时间紧,不知从哪里入手才好。”
方羽忽然踮起脚尖轻轻说道:“我刚才听到朱部长跟你说话,是不是就是你烦心的事情?”
梁健看着方羽白皙的脸蛋,心想:这个女孩对自己是真关心啊,他和谁说话,她都记在心里,便说:“是啊。明天要搞一个干部推荐,现在还是保密阶段。我以前没有参与过这种工作,对其中的程序和注意事项都不太熟悉,感觉有些头大,也有些担忧……”
他没有把担忧全部说出来。
方羽脸上露出笑容说:“我猜猜看,你担忧什么行吗?”
梁健没想到,方羽神神秘秘的并不是为别的事情,就是跟他来说他目前正烦恼的事情,很想听她能猜出什么来。就说:“好啊,你猜猜看吧!”
方羽说:“我猜你烦恼的不是别的,而是下面科室是不是能够完成工作任务。另外,你自己在这个事情中到底能做些什么?”
梁健有些惊诧,他没有料到,方羽作为办公室的一般科员,且看起来没心没肺,竟能一下子猜出他的心思。这说明她对自己上心呢?还是说明她其实非常聪明,善于分析形势呢?无论是哪个,梁健都有些刮目相看,忍不住伸出一个大拇指,道:“你有读心术!”
方羽说:“我哪有读心术啊,你脸上都写着呢!”
梁健用手摸自己的脸,就像要把脸上的东西擦干净一样。方羽笑着说:“擦是擦不掉烦恼的!”
梁健叹了一口气说:“唉,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方羽说:“我提个建议,不知你想不想听。”
梁健赶紧说:“行,你说说看。”
方羽说:“你什么也别做。该谁做的,就谁做。”
梁健一时不明白方羽的意思:“我怎么能不做呢?我是分管副部长啊!”
方羽说:“正因为你是分管副部长,所以你才能什么都不做啊!不做,才是最大的做。”
梁健说:“那科室里搞错了怎么办?”
方羽挺认真地说:“古人不是有句话,最厉害的治国方法,是无为而治吗?梁部长您想,您刚刚当上副部长,若真要具体去操作这项工作,业务上可能很难过关。而您说,目前是任务重时间紧,您再学业务肯定也不及了,对吗?若您什么也不管,只将任务布置下去,具体工作让科室去做,他们必然会加班加点地去完成。您也知道,组织部的干部都久经考验,责任心也特别强,加班加点本就是常态,更何况现在任务重时间紧,他们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完成任务的。”
看梁健听的仔细,方羽接着说:“再说,就干部工作业务来说,你才到任这些几天。而姜岩已经做了七八年,在业务方面,他肯定比你熟悉,对吧?其实,说句真心话,姜科长的工作能力,当一个分管副部长,不说绰绰有余,也完全可以胜任,但他缺少机会。当然,这是题外话,不过,如果你把工作全权扔给他,他肯定不会觉得你不挑担子,而是会觉得你信任他,说不定你不管比管,更能激发他的积极性呢!”
梁健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高兴地说:“方羽,你不简单啊,看来,你来当这个副部长比我更合适么!”
方羽羞涩地一笑说:“梁部长,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是看您着急,所以才班门弄斧,一通乱说,但愿能对你有所帮助!”
梁健心情大好:“谢谢你,方羽。你的话对我很有帮助!”
朱庸良办公室。李菊静静坐在朱庸良对面,听完他的安排,心下佩服: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杀人不见血,还真是阴险毒辣啊。说道:“当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让姜岩跟我们一起干,若他不加入,这件事很难办成。”
朱庸良说:“这就是我要你去做的事。虽然上次的事没成,但无论如何,梁健都是姜岩心理上的苍蝇,姜岩不会对他有好感,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来整他而已。这次是个好机会,你不妨给他抛个橄榄枝,若他犹豫,你还可以给他一点预期的甜头:你可以告诉他,事成之后,他即使不能被提拔,副科级组织员肯定是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