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里,他不知自己是怎样睡过去的,待他清醒过来时,天已微亮,他躺在床上,懵了一会,自觉被中舒柔,身上轻快。

他许久未曾这样酣畅睡一整夜,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原来今夜只着贴身的里衣?

他自从来到王府后,日夜提心吊胆。这里毕竟是他人的家,他人来去自由。顾轻侯夜里怕有什么意料外之事,从来都是穿戴整齐,内衣外衫,腰间藏剑,一应俱在。

他盯着自己的衣袖,忽而掀起被子往里窥视。

内衣松散,露出大半个胸膛。薄如蝉翼的衣料贴着腰身,向下。轻柔地包裹着两条修长的大腿。

顾轻侯顿住。

这是谁帮他……

他忽然扭过头。

一张床上,与他相距不过一尺之处,荣王安安静静地躺着,白皙的侧脸,睫毛卷长,鼻子挺翘,闭着双目,正是一种无辜的好看。

荣王似是被他的动作所惊,鼻子不自觉的轻轻皱起,转了个身,裹着被子滚到远处,离他甚远,继续甜睡。

顾轻侯呆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无数话语,无数猜想。

……人人都说他是个淫王。

……自己昏迷时,这人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面颊,轻薄又猥琐。他带着酒气的含混声音喷洒在自己耳边:“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恶心至极。

……门外漆黑,传来小厮的猥亵私笑声,“王爷几天能脱下他的裤子?”

“最多八天吧”

……

而如今……

顾轻侯的目光扫过他的肩头,哪里隐约露出一角白色的里衣。

夜寒更深,僵直的身影坐在床头,望着身边的人,坐了半宿。

第二日清晨,荣王醒了,还没睁开眼,先从被窝里伸出两只手,敞开怀抱伸了个懒腰,接着立刻收回手缩进被窝,将被窝向上一拽,包裹严密,只留自己的半张脸在外,他剩下的半张脸沉浸在被褥影下,依然闭着双目,将脸在枕头上轻轻磨蹭,含混地小声说:“什么时辰了?”

本该在外厅侍候的侍女渺无踪迹,一个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辰时了。”

他从被子中伸出头,使劲向后看。

顾轻侯躺在床上,不知何时醒的,双目的眼眶下泛着青黑。

荣王带着被子翻了个身,面冲顾轻侯,脸趴在枕头上,犹沾着发丝,笑的懒洋洋,“你醒啦?”

然后他想起什么似的,笑道:“你可记得你昨夜喝了多少酒么!原来你这样好量。”

顾轻侯忍不住想扶额,心中十分后悔。

荣王依旧是那个“昏懦淫逸”的模样,笑的一片烂漫。昨夜一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轻侯顶着一脸青黑仿佛冷淡的断绝七情六欲的脸,一把掀开被子,“不记得了——还不起来?日上三杆了。”

荣王裹紧被子,从被子里滚到左边,又滚到右边,耍赖兼撒欢,故意闭上眼,低声嘟囔,“我不起,我就不起,才辰时而已。”

顾轻侯淡淡的问:“那你平日几时起?”

荣王滚了几回,一头撞上顾轻侯的腰间。

顾轻侯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