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瞧了一眼,轻轻点头,举著去夹别的菜。

他大病初愈不敢多吃,到七分饱便停下,漱口完,留下两个白胖的小糍粑和满桌菜肴,慢慢站了起来,在门口向外望。

雪早没了。

梅花依然开的旺盛,万物愈凄寒,花愈红艳。

花下的石头后,传来“呜呜!”异响。

顾轻侯向那边张望,他立刻下了台阶,快步走到那石头旁。

石头下有几株草木,草木丛里一只黄色小奶狗和一只白色小奶狗,打的正欢。

顾轻侯萧条了许久的脸上,登时有了微笑。

他蹲下身,观望战况。

小黄狗较瘦小,绒毛脏的打绺,叫得欢,蹦的远。

小白狗肚大头大,白色绒毛洁净,它独占一只花垫子,屁股肥大,一个甩身就把企图挤上来的黄色小瘦狗拱的一个跟头。

黄色小瘦狗摔了个肚皮朝上,慌忙爬了起来,在小白狗旁边乱吼,却不敢靠近。

小白狗干干净净的在垫子上躺下,背对着黄色小瘦狗,根本不搭理他。

小瘦狗没得垫子躺,在旁边窜来窜去,溅了自己一身泥水,更脏了。

顾轻侯抱臂看着他俩,啧了一声,向小白狗伸出一根小指头。

小白狗见了生人的手指头,呲了呲牙,“呜”地一下便歇了声。

顾轻侯一根手指头戳着他厚实肥壮的胸口,向后一推,小白狗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胸前的手指头。

顾轻侯面无表情,一点一点把它从花垫子上推了出去。

黄色小瘦狗一个箭步窜上花垫子,坐在中间,激动得浑身乱颤,一副打死不下去的模样。

小白狗坐在草地上,还是方才从花垫子上被推出去时的姿态,像一座狗雕。

它一声没叫,许是也不爱叫,看着高兴地跟斗赢的鸡一般的小黄狗,自己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扭着肥屁股走到一旁,那里还有个红色垫子。

原来有两个垫子!顾轻侯哑然,那它俩争个什么劲!

小白狗老老实实的坐在红垫子上,只见这边,小黄狗如一道旋风,飞快的从花垫子上冲了出去,围着小白狗疯狂吼叫,小白狗似是有些生气,立刻背对着他,小黄狗叫的更欢了,气的呜呜叫,还冲了上去,狠命的咬了它……屁股下的坐垫。

小白狗气的浑身抖动。

小黄狗陀螺一样疯狂打着转撕咬坐垫边沿,不一会儿,红垫下被扯出一点白棉花。

小白狗气的鼻子呼哧了两下,朝天“嗷”的一声悲嚎。

顾轻侯噗的一声笑出来,笑完了,叹一口气,两只指头捏着疯狂吼叫的小黄狗的脊背,把它提起来扔到一边。然后两只手指插在地上,挡在无助,笨拙,但肥壮的小白狗身前,给它撑腰。

小黄狗被爬起来后,绕着大圈冲小白狗“呜呜”,顾轻侯盯着它,它却不敢对上顾轻侯的目光,心虚而愤怒的伏在地上,最后停下,开始疯狂刨土。

顾轻侯想气又想笑。

下一刻,小黄狗被人从背后捞起,一个声音笑着说,“你又想挨揍了么?”

小黄狗浑身炸起的绒毛立刻塌了下去,它轱辘着杏仁眼,乖乖的望着抱它的人。

荣王十分嫌弃,一边道:“你看你这黑爪子。”一边将它放在月白色的衣襟前,用一双素白的手梳理它打绺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