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笑着说:“南昭王子在此好好地歇息,待会奴才再命人送饭菜和换洗的衣物过来。”
他又转身披起一张严肃的脸对屋内的几个小太监说:“你们要尽心伺候王子,不得怠慢。如被我知道了谁伺候得不周到的,必定重罚!”
说罢,张诚对北绝色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听得他还对门外的侍卫说:“要确保王子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内有几个无时无刻都在盯着自己的小太监在“伺候”着,门外有几个确保自己安全的侍卫守着,这情形,想偷跑出去是没什么可能了。
被困在宫中出不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和自己一起商量对策,朱翊钧那个危险人物又随时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种完全不利于自己的处境,得要想个办法来改变。
北绝色推开窗往外望去。他让自己静下心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样做。
既然已经进到宫里来,不顺便把当初害母后和害自己的真凶逼出原形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在找出真凶前,首要做的是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被占便宜,再让自己信任的人也进到宫里来。单靠自己现在的力量,跟朱翊钧对抗或者还能坚持个一时三刻的,但要与那个深藏不露地在宫中潜伏多年、恨自己入骨的真凶交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和自己一起商量对策,(虾@米@手@打)就贸贸然跑去招惹那真凶,那可是跟自杀无异。
想了好一会,北绝色暗暗地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个小药瓶。那药瓶里装的,是由医小绯特别调制出来的,只要用上一粒就会出现发冷发热的症状,还能令服药的人适当地吐吐血,是一种上好的装死装病的秘药。除此之外,这药还有一个厉害之处,就是能令群医束手无策找不出病因,只有医小绯能医治。本来,东无敌给他这药的时候,是为了让他在宫里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时用来装病,然后等宫中御医没有办法的时候再由医小绯进宫诊治,最后找个借口把他带出宫来“治病”,脱离险境。
不过,现在北绝色不打算用这药来助自己离宫,他要利用这药,把可以信任的人带进宫里来。
定了主意后,北绝色的心定了下来。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朱翊钧出现,然后再依计行事就行。
这么一等,等到吃过晚膳都还不见朱翊钧出现,这倒是有些出乎北绝色的意料。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此时不出现不代表以后都不出现,得要时刻做好准备。
小心翼翼地等到月上半空了,还是没有看到朱翊钧的身影。北绝色决定不等,他准备吹灯休息的时候,见得几个伺候他的小太监还顽强地立在屋里的某个角落等候差遣,便说:“你们都去睡觉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此话一出,竟惹得几个小太监齐齐跪到地上惊慌失措地连声说:“请王子不要为难奴才!请王子不要为难奴才!”
见他们这害怕的模样,深知奴才不好当的北绝色也不好再为难他们。他不再理会那个小太监,自顾把灯吹熄后和衣躺到床上去。心里还在想着事,躺到床上去后倒是一下没有办法入睡,翻来覆去了不知道多少趟,还是睡不着。
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北绝色连忙坐起来,几个伺候的小太监先他一步高声问:“是谁?”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朱翊钧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
几个小太监立刻不敢吭声,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后,把刚刚照进来的微弱灯光又全挡到了门外。北绝色正打算摸索着下床把灯点亮,朱翊钧却已经走到了床边,边唤着他的名字边在黑暗中摸索着抱住了他。
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让北绝色不禁皱了皱眉。
朱翊钧爬到床上来,(虾@米@手@打)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小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逼着朕做不喜欢的事情?”
北绝色轻声说:“皇上,您喝多了。臣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朱翊钧紧紧地捉住了北绝色的肩膀,“朕不要回去!朕只想找个人跟朕说说话,小北,不要赶朕走!不要赶朕!”那声音听上去带着明显的哀求味道,显得可怜巴巴的。
北绝色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说:“皇上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说完后,臣再送你回去。”
朱翊钧松开了他的肩膀,抱上了他的腰,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说:“今天,母后跟朕说,大明需要一个王储,朕需要一个将来能继承大业的正统太子。于是,朕就去了皇后的寝宫。朕明明不喜欢皇后,但为了什么正统皇位继承人,就得要去和皇后睡到同一张床上去!什么江山,什么社稷,什么祖宗家训,为了这些朕就得要和不喜欢的女人生儿育女!朕乃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却是连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都没有!没有!小北,你觉得朕可笑吗?”
不是第一次听到朱翊钧说出类似的话。生在帝皇之家,至高无上的风光背后,终还是有不为人知的悲哀。
北绝色拍了拍朱翊钧的背,当是安慰。对于喝醉了的人来说,很多时候只是想找个地方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并不需要别人过多的劝解。
朱翊钧又说:“小北,你是不是也认为朕要为了什么江山社稷,就要不管喜欢与否都得接受别人给朕安排的一切?”
北绝色想了想,说:“皇上,您是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要治理天下,治理全天下的百姓,实在不该为这种事而过于介怀。”
“不行!”朱翊钧用力地摇了摇头,“朕的心中只爱你一个,无法再接受其他的人!小北,朕只想要你!”
黑暗中,朱翊钧伸手捧住了北绝色的脸,将雨点般的吻落到他的额上,脸上,最后落到他的唇上。
白天的时候他没喝醉,北绝色还有把握用以退为进那一招逼着他退让,但对着一个醉得不知道还有多少理智的人,他实在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