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睫毛遮住了眼波。
原来,徐灿灿确实是被他关在了内宅里,日日看着头上那四方天,成了一个笼中鸟瓶中花。
傅予琛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才下指令:“明日上午我要带王妃去凉州书肆买书,你安排一下!”
又补了两个字:“微服。”
水寒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傅予琛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房的门后。
傅椿进来回报:“禀王爷,吴将军和吴公子求见!”
傅予琛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吴贵阳和他的儿子吴其琛是要给吴宝音求情?那他们也太胆大了!
吴贵阳带着儿子吴其琛走了进来,一进门父子两人便立即取了头上的兜鍪拿在手里,单膝跪地低头认错:“奴才向王爷请罪!”吴其琛带领士兵去城外接凯旋归来的父亲,谁知道便得知了这件事情。
父子两人告别了其他傅军将领,飞马进城来向王爷请罪。
傅予琛坐在书案后,凤眼幽深看着他们。
吴贵阳抬头看着他,两眼通红,道:“王爷,标下一家是您的家奴,可标下的女儿却胆敢冒犯王妃,全是标下教养不严之罪!”他心里刀割一般,女儿的一着臭棋,几乎要毁了他和儿子的前程!从重要的凉州总兵任上,调到等于养老的徽州总兵任上,看着是平调,其实是贬谪啊!
他深吸一口气又道:“至于小女,她做出那等没脸之事,王爷让她在夜月庵修行,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傅氏一族起于肃州,肃州城外的夜月庵是傅氏皇族用来关那些不听话的嫔妃姬妾的地方,一旦进去,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
傅予琛轻声道:“你儿子今年多大了?”
吴贵阳身子一凛,脸一下子白了,忙道:“回王爷,犬子今年十七岁……”
傅予琛眼睛看着他,道:“汴京城西新设了西大营,要在金明池练兵,可惜能带兵的人不够啊!”
吴贵阳心中一喜——这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忙道:“王爷,犬子可往!”
吴其琛也随着他道:“标下愿往!”王爷竟然还愿意用他们父子,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徐灿灿正在浴室里泡澡,白莲便在浴室外面回报,说吴夫人求见。
在脸上抹了一把睁开眼睛之后,徐灿灿缓缓道:“请吴夫人暂候片刻!”
待白莲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徐灿灿这才开口问一边侍候的碧云:“台词背会没有?”
碧云正在用栀子花清油涂抹她的长发,闻言笑道:“奴婢的口才王妃您还不相信?”
徐灿灿不由微笑,又问朱颜:“你和听雨说了没有?那些书信抄下来没有?”
这时候她的脚正翘到了浴桶沿上,朱颜小心翼翼地捧着她那同样涂了栀子花清油的小巧圆润的脚,轻轻地按摩着,闻言便道:“听雨已经在客院的门房候着了,至于那些书信,听雨直接把原件带了过来!”
徐灿灿这才放下心来。
“暂候片刻”变成了“等候半个时辰”,吴夫人心事重重地等在客院大门外面,董嬷嬷含笑陪着她立着,而跟着吴夫人的丫鬟妈妈们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装鹌鹑。
待白莲出来通报,说王妃有请的时候,吴夫人当即抬脚跟了上去。
她随着白莲进了明间。
一进去,吴夫人就闻到了一股栀子花的清香,她正在逡巡四顾,便看到朱颜和碧云搀扶着王妃走了出来。
随着徐灿灿泥金边素白裙裙裾的摆动,一阵淡雅的香风飘了过来,氤氲在整个明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