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皇帝不生气,那是假的。
武定侯是什么人呐。
他的肱股之臣,忠心良将。
老五这是要干什么?
得了失心疯?
老文就这么一个闺女,要是让张知旻折了,别说皇帝知道,就算不知道,皇帝也要彻查朝野上下,务必找出这幕后之人!
至于明年秋后问斩。
也算是皇帝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
能不能活到明年秋后还是两说呢,到时候让张良自己处理去。
到底还是亲儿子,皇帝自己下不去那个手。
但对方动武定侯这件事,已经触及了皇帝的底线。
郭蔷将此事揣摩个明白,心中甚至暗道。
如果如今皇帝正值壮年——不,不需要正值壮年。
如果不是皇帝被丹药拖垮了身子,说不定会将张知旻当即问斩,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室之间,手足父子相残,稀罕么?
不稀罕。
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郭蔷和张良一个劝道陛下息怒,一个劝道父皇息怒,一左一右凑了上去。
张良亲手安抚两下,皇帝看着这个儿子,心中怒火实在是平定了不少。
懂事,真懂事啊。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稳操胜券还能冷静至此的。
恐怕也只有自家老八一个了。
至于老大?
贤妃捏的什么主意,三番五次地蹿和梅妃办宴,他心里还没数吗?
皇上缓过神来,安抚了武定侯两句,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文鸢压惊。
武定侯和文鸢这才离去。
两人走出去之后,皇帝愤怒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转而换为一脸悲伤之色,沉默不语。
张良忍不住安抚道:"父皇……"
皇帝摆摆手,叹了口气,几个呼吸间的功夫,生生像是又苍老了不少似的。
"朕只是没想到啊,父子相残这一步,竟然真的会轮到朕身上……"
皇帝说著,拉住了张良的手,一双老眼昏黄。
"老八,记住父皇今日的样子,以此为戒,将来切莫走了朕的老路啊!"
"……父皇。"张良同样悲道。
皇帝余光扫到郭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着郭蔷笑道:"不过朕倒是差点忘了,老八身边还有一位贤妻,以后肯定要比朕强上不少啊!"
郭蔷和张良,谁也没心思嗔怪或者害羞。
两人心里满是担忧。
经过这一次,几乎是和亲手弑子大同小异的打击。
皇帝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没人知道。
郭蔷走上前,勉强笑道:"陛下劳累,让臣女为陛下舒缓一番。"
皇帝点头,郭蔷缓缓给皇帝按揉起头部的穴位来。
皇帝闭着眼享受了一会,突然开口道。
"郭蔷啊……朕对不住你娘,如今也对不住你,堂堂天子……"
"竟然连一对良缘都赐不了。"
皇上一边说著,一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听乐安丫头叫一声父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