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沉默不语,眼里藏着看不透的情绪。
良久才道,“我在想……”
“要是当初没有送你去沧州,你会有怎样的境遇。”
祁雅儿愣住,瞳孔猛地一沉。
厌恨道,“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云皎月淡淡应了一声,“嗯,是有些晚。”
“不过,也不妨碍我想一想。”
顺着自己的设想坦然道,“假如我没有送你去沧州……”
“你会跟着性情软弱及时回头的二叔生活。”
“回到青州后,你能继续做祁家二房的大小姐。”
“就算你再恨我处置你的母亲,你也会因为有新的母亲,被好好教导看管。”
“你会有父母撑腰……”
云皎月没有说下去,眼神隐隐飘忽。
“起码,你再如何也不会沦到需要成为暗娼的地步。”
暗娼两个字刺痛祁雅儿的心脏。
随着点名营生的遮羞布被揭开,她惊惶失措!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惜,云皎月这间牢房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地洞!
她逃无可逃,不服气不承认,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私下做了暗娼?”
云皎月视线落在祁雅儿早就握成沙包的拳头。
指了指手背,“花柳病分为三期。”
“四肢若明显出现块状皮疹,是处于第二期的症状。”
花柳病,通俗来说,也就是梅毒。
一般这种病,都是通过性接触、母胎传染、血液传入和其他非性接触传播。
其中非性接触,还涵盖了梅毒螺旋体可以通过接吻、哺乳,还有接触被患者分泌物污染过的日常用品行为。
祁雅儿被自己身体上摆出的证据,自锤得了花柳病。
脸上臊得慌。
仅存不多的尊严也被云皎月无情碾碎。
怎么会……她明明是等身上症状好些了才来的诏狱!
云皎月怎么还能看出她得病!
接受不了被羞辱。
将两年来咒骂云皎月的心里话,全摆在台面说了出来!
为了扳回一城道,“云皎月,就算你看出我患有花柳病,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再厉害,不也还是个扫把星?”
“祁昭昭就是因为你死的,不对……不止祁昭昭。”
祁雅儿啐了口,往女人伤口上撒盐,“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是和你打交道的人,但凡亲近些,就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大伯娘是这样,奶奶是这样,连你认来的义父也是这样!”
幸灾乐祸连啧了几声,恍若找回优越感。
讥笑道,“祁昭昭命真贱!”
“我原以为她苦尽甘来,将来能做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
“谁承想她的荣光昙花一现,这辈子都没法儿再睁眼,只能孤零零躺在地底下!”
“你说,她多可怜啊,又该有多冷啊!”
察觉云皎月面容一闪而过的悲伤。
祁雅儿越说越起劲。
接连不断戳人心肺管子,“对了!你知不知道三叔在青州出事了?”
神神秘秘奚落,“四月前,他去青州收账……”
话说到一半,祁雅儿疯癫地仰头大笑,
逗狗似的搅弄女人情绪。
故意扬起声调,“你可知道,收账这种小事,三叔为何要亲自去?”
云皎月脸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指腹捏着青玉盏边沿,指甲盖里的肉微微泛白。
祁雅儿赶忙自问自答。
生怕女人知晓内情,少了折辱她的成就感。
兴致勃勃嘲笑,“其实,三叔去收账,都是拜你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