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时陷入静谧,云皎月竟然被崇明帝说动了。
站在她的视角,文安公主身死必然。
然而站在崇明帝的视角,他排兵布阵,挑选新臣制造对立,为他们往后疯长的野心提前设下重重关隘。
以此,助力年幼的皇子在逼仄空间里喘息,有机会茁壮成长挨到强大。
是她……蹚进了两位皇嗣身死的浑水。
打乱了崇明帝的计划。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上帝视角,就可以对局中人不带有丝毫的愧疚心。
崇明帝将云皎月细微的负疚收入眼底。
唇角勾出一抹快速消逝的冰冷嘲讽。
对于年轻人来说——
言语是最没有成本,且最能挑弄到让人道德感崩塌,满面羞愧的利器。
帝王眸光闪烁愉快意味,自认为已经让云皎月心服口服。
准备直接堂而皇之地惩治对方!
毕竟这个女人,拥有旁人不具备的技能。
在他看来,她的危险堪比千军万马,比今日席卷京都的触恶还要高危!
要怎么处置对方?
鸩毒?白绫?
还是……打发她同陆崇一道做伴?
崇明帝眸光深沉,正儿八经地开始思考。
此刻,一直未说话的祁长瑾眉心紧皱,烦乱帝王行为的异常。
很快男人洞悉了帝王的三言两语,这些洗脑都是坑骗!
他伸手握住云皎月垂在身侧的手腕,指腹摩挲肌肤微微用力。
不让人孤立无援,因愧怍进入思想的死胡同。
察觉出女人潜在的危险后,对崇明帝保持的敬意不再。
随后眼神坚定抬眸,不满道,“陛下,您身上流淌着祖祖辈辈大齐皇室的鲜血,自然有惩治臣民的权力。”
“也自然……能将不合您意的,所谓臣民的好心,指责成愚昧。”
云皎月缓缓偏过头,歉疚在浅色瞳仁里挣扎。
震惊望向祁长瑾。
男人这是在暗讽崇明帝仗着身份地位妄断是非?
宁顾行也惊愕瞥了眼政敌。
祁长瑾包裹女人手腕的手心滚烫,填满对方空落落的不安。
眼神沉甸甸,“臣向来不爱抢言官的差事。”
“不爱杀身成仁,不爱舍生取义,更不爱在陛下您的面前,说些‘身为天子,为臣民朝夕谋虑是天职’这等您不爱听的话诤谏。”
“但臣心里有一个人……看得远比自己的生死还有加官晋爵重要。”
男人炬火般亮堂的眸子僭越凝视崇明帝。
轻笑失望道,“陛下独揽国家大权,手下耳目众多。”
“就说陆大人,您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愚昧办事。”
“可陆大人筹集药物需要时间,底下人东奔西走义捐也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