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瑾眉心微蹙,他不喜欢这种并非自己所愿的意识。
念头被他不悦压下。
喉结上下滚了滚,正式安抚女人的不安和浮躁。
“人生直作百岁翁,亦是万古一瞬中。皎月,岁月太短。如果总是担惊受怕,思虑结局,纵使真的平安到老,也不会高兴。”
“有些人,读书只为明理,并非考取功名不可。读书时,意会到前人留下的词句,领略精妙之处时,哪怕一瞬,就已然觉得此生无求。他们一生可能并不璀璨,垂暮之年,和江边的白头蓑翁无异。可纵观一生,能由心行事,已经值得。”
“有些人,读书只是晋升途径,他志向高远,生来就是想报效家国。就算官场如暮色苍茫下,翻涌海浪上无灯的船只,在决定踏上旅途时,就算是死了,再不济会憎恶他人,也绝不会后悔冒险涉足仕途的决绝。”
祁长瑾眼神清明,“人这辈子,只要能大事不悔,小事心安,就够了。”
男人有些贪心。
他苦读十余年,需要足够的羽翼庇护祁家。
如今仕途在即。
既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十余年成果,也想将云皎月牢牢守在身边。
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得库大使陈黎这样的下场!
他要位极人臣!
要让云皎月和他一同站在峥嵘之地!
云皎月抬头盯着祁长瑾清亮的眸子,心里没来由安心片刻。
整理好思绪,不再被外界发生的事情所影响心情。
她当初当随军医生的时候,打从第一天起,就做好牺牲性命的准备。
因为她的信仰,在组织。
如果有一天,祁长瑾堪比她的信仰,或许她也能和他同生共死。
那时候,就算对抗不了既定的故事走向,她也会拼死一搏!
只是当下……
男人还不足以堪比她的信仰。
没打算继续纠结。
不专注内心时,马车外的嘈杂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
马车外,周沁死死攥着江景千的袖子。
将人绸缎袖子扯烂,都不肯放手。
破口大骂,“江景千你没有良心!”
“段家倒了,你就要和我退亲?你别忘了,当初是我周家帮你江家渡过的难关!”
“怎么?你是不是想和我退亲后,去求娶祁昭昭?!”
周沁双眼通红,发了疯。
得知江家退完亲时,一路狂奔来找江景千要说法。
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很不得体。
听到对方在众人面前提及祁昭昭三字时,江景千唇角微微抿出一条直线。
幽深双眸生出冷意,心生不悦。
周沁看江景千没搭理她。
自言自语肯定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想去求娶祁昭昭!”
周沁眼泪一直掉,哭得梨花带雨。
泪水滴在江景千袖子上,后者生出厌恶。
周沁只想宣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生拖死拽对方,想给人拉回周家,商量不退亲的事情。
边拽边控制不住情绪,“江景千,你对祁昭昭怎么就这么好?!”
“当初江家濒临关门,自顾不暇,你都愿意掏几千两去打点廷尉府!”
“而我们!我们好歹定过亲……你不经我同意就退亲!”
质问,“你有没有想过!”
“我以后如何在青州城立足?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