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婢女将棉布给他,亲自给女人冰敷。
屏退婢女后。
他好声好气温声道,“我说我的夫人, 你这气性也太大了。”
云皎月不听这句话还好,一听更火大了。
“你说我气性大?合着被打的人不是你!你倒站着说话不腰疼!”
祁长瑾饶有兴致看向云皎月。
这还是头一次听见女人这么生气地和他吵架。
自打流放后,两人压根就没吵过架,连昨晚也只是拌了几句口舌。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
不再是站着的姿态。
伸手给女人继续冰敷,“你被欺负,我自然生气。”
“可平心静气,你仔细想想,我这两位岳父岳母死活不肯和你断亲,你当下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云皎月眸光黯了几分。
说难听些,古代父母之恩大过天。
子女并非独立的个体,而是父母的所属物。
在云家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好不容易傍上状元夫婿的云家女儿。
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她这个能给娘家带来利益的所属物?
只要云家这些人死扛着不放过她,她根本就断不了这门关系!
祁长瑾双眸冷冷微眯,“今日我这两个岳父岳母回家后,必定难以入睡。”
“等过几日来找你,你就能反过来拿捏他们了。”
云皎月目光扫向他,不太明白。
如果男人是想借用云柏林从军的事情,逼迫云长东夫妇来求她。
再借机提出,要他们签下断亲书的事情。
那为何今日不直接逼迫?
云皎月思来想去,问道:
“你是想抽薪止沸,剪草除根?用云柏林的生死,来要挟我爹让他消停?”
祁长瑾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精光,摇摇头。
“那得看,你认为的薪和草是什么。”
“你弟弟的生死,固然可以要挟你爹。但要他安分守己听你的话,他的性命还远远不够。”
突然提了一句,“你认为,你爹云长东比我娘萧莲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提及已逝的萧莲,男人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通安县地震那次,我娘扔下我跑了。”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在我娘心里,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命。”
“对她来说,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当然,贪生怕死是大多数人的本能。我不会怪她。”
祁长瑾眸光意味不明,声音散漫继续举例道:
“不过她也不是全然不疼爱我这个儿子。”
“流放时,她大可以选择用寡妇的身份再嫁,脱离祁家。但她却没有。”
“这意味着,对她而言,性命大于我这个儿子,而我这个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又大于所谓的荣华富贵。”
云皎月听男人提及地震那次,想起那时祁长瑾选择救她,而自己被掩埋在废墟里。
心底某处不知不觉间柔软起来。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父母都心甘情愿为子女奉献一切。
自然他们也有权更偏爱自己一些。
垂眸若有所思,眉头蹙了一下。
脑海中忽而冒出一抹精光,“我爹云长东比你娘更贪婪。”
“他和萧莲之间有所同也有所不同。相同的是,他最看重的,也是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