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庆荣平时总是笑眯眯地,今天却板起了脸,甚至有几分狰狞。
"刘所长,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来我们秦家沟抓人?过份了吧?"
刘副所长无奈,赶紧掏出大前门烟,给秦庆荣递过去,秦庆荣从后腰扯出烟袋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乡下人,抽不惯高档烟,我还是抽这个,有劲!踏实!"
刘副所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他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秦村长,借一步说话。"
"对不起,我从来不借任何东西。"
这话就太噎人了,刘副所长平时在公社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受过这种委屈?他收起笑容,把脸板了起来。
"秦村长,我这可是公务,公社李书记下了命令,要我们派出所配合市局的行动,你们可不要阻碍我办公,这可是违法行为。"
秦庆荣抽了一口烟,翻着眼睛看着刘副所长:"刘全,你还真别吓唬我们乡下人,我们不懂什么公务不公务,只知道你们不打招呼,就想从我们秦家沟把人带走,做梦!"
刘副所长撩开大衣,他的手按在了武装带的枪套上:"秦村长,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人带走,希望你不要犯错。"
"我看看我儿子能犯什么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村民们纷纷让开通道,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走进来,身后跟着民兵队长秦大柱,还有两个民兵,都是全副武装,手里端着长枪。
这个老头穿黑绸布棉袄,外罩羊皮坎肩,看年纪得有八九十岁了,不过乡下人天天日晒风吹,比较显老,最可笑的是这老头戴着一顶瓜皮帽,脑袋后面还留着一条鼠尾辫儿,就好像满清时期的人。
刘副所长暗叫一声糟了,怎么把这个老妖怪给惹岀来了?
这个老头就是秦家沟的族长,大名叫做秦德明,在族兄弟里排行第七,人家都叫他七太爷,也是大宝他爷爷的堂兄,大宝他爷爷排行十七,俩人差了十五六岁。
七太爷扽了扽拐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同志,为了什么来我们秦家沟抓人呐?"
刘副所长最怕眼前的这个局面,这要是引起了群体事件,他一个小小的副所长可负不起责任,
他又不能马上把人撤走,这样回去也没法跟公社领导交待,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刘副所长硬着头皮说道:"老族长,您别误会,我这个也是上指下派的任务,这个秦大初的媳妇秦王氏是市里要抓的人,与我们公社无关。"
七太爷咳嗽了两声:"我秦家在这居住了一百五十年,从来没有七出之妇,犯法之徒,这位领导同志,您请回吧,这个秦王氏,待我们问清楚以后,自会开祠堂处置,这家丑不可外扬啊。"
刘副所长的脸色变得通红,就像是被巴掌打他了似的,的确,他一个副科级干部竟然被一个乡村老登给啪啪打脸了,让他在几个下属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这份羞辱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老族长,现在是新国家新社会,是讲道德讲法律的,不允许你动用私刑,我警告你,你不要违法犯罪。"
七太爷冷笑一声:"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还要抓老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