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琛伸手打开车门,“你……”
廖琛刚说了一个‘你’字,蓝婉一记冷眼扫过去,“麻烦廖总给我关上车门。”
廖琛,“……”
蓝婉见他不动,纤纤细手拽过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廖琛吃了闭门羹,转头去看傅瑾衍。
傅瑾衍在后视镜里跟他对视,薄唇勾笑。
傅瑾衍笑的刺眼,廖琛磨了磨牙根,垂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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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车抵达蓉城。
简宁和蓝婉直奔公司,傅瑾衍跟廖琛各自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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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刚提步回到自己办公室,揣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简宁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迟疑数秒,按下接听,“喂,你好,哪位?”
简宁话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笑声,“妹妹?”
闻言,简宁心倏地一紧,“谭钧?”
谭钧隔着电话‘啧’了一声,“怎么能直接喊哥名字呢?这孩子,得喊我哥,知道吗?”
谭钧说完,简宁声音温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就挂了。”
谭钧语气依旧吊儿郎当,“妹妹,我在你公司楼下,准备去给咱妈扫墓,你去吗?”
简宁冷声,“我不去,还有,麻烦谭医生别乱攀附亲戚,我不是你妹妹。”
简宁话毕,作势准备挂断电话,谭钧浪荡的语气收了收,正色,“妈今天生日,你忘了?”
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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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默声,半晌没回话。
谭钧察觉到她的松动,再次开口,“下来吧,我等你。”
谭钧话落,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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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简宁出现在办公楼下。
谭钧一身休闲服倚站在车前,看到简宁,把他的茶色墨镜摘下,落眼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快六个月了吧?”
简宁提唇角回话,“嗯。”
两人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但关系疏离到远不如陌生人。
谭钧瞧出简宁不想跟他多说话,也没勉强,走到副驾驶位打开车门,让简宁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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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上车,谭钧探头进车里帮她系好安全带,随后绕过车身前往驾驶位。
一路上,两人皆无言。
直到车即将抵达墓地,谭钧才开口说了句,“这些年来,你过的好吗?”
简宁抿唇,不想回答,却又没办法当作没听到,淡着声音接话,“还行。”
谭钧闻言轻嗤,没作声。
简宁话音刚落,车停下,谭钧开门下车。
简宁往窗外看了一眼,捏着安全带的手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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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只看过祝惜一次。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谭钧手里拿着一捧菊花,弯腰放到祝惜墓碑前,薄唇扬笑,“妈,我带妹妹来看您了。”
谭钧话落,转过头看车内的简宁。
简宁察觉到他的视线,呼吸一窒,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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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简宁下来,谭钧冲她招招手,“宁儿,过来,让妈看看你。”
宁儿?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简宁不由得拧眉,觉得浑身不自在。
看出简宁的不自然,谭钧上前,手落在她肩膀上,“听话,忍忍,当着妈的面,别闹脾气。”
简宁侧头看他,发现这个时候的谭钧跟往常的时候相差甚大,身上丝毫找不到平日里玩世不恭的那股劲。
简宁被谭钧强带着走到祝惜墓碑前。
谭钧手落在简宁的小腹上,“妈,瞧见没?您就要当外婆了,妹妹比我争气,结婚了,孩子都要出生了。”
谭钧话落,捏了捏简宁的肩膀。
简宁红唇挑开,“妈。”
谭钧眉眼带笑,“妈,您是不是特别好奇我们兄妹两是怎么认识的?我跟您说,就在前两天,我妹妹到妇产科做检查,你说巧不巧,刚好遇到我……”
谭钧喋喋不休的说,那股子劲,就好像祝惜真的能听到似的。
谭钧说的不是实话,明明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是相看两生厌,但是到了他嘴里,却成了一眼就认出彼此的兄妹情深。
简宁不由得转头盯着他看。
见他眉飞色舞的说,脑海里闪过一句话——这是不是就叫做骗鬼?
谭钧不知道说了多久,等他停下来的时候,简宁站得已经有些累了。
简宁提步上前抚摸祝惜的照片,终究是不忍心说责怪的话,红唇动动,“妈,我来看您了,我,我哥,人还不错,您也瞧见了,最大的缺点,就是有些聒噪。”
简宁说话声音温柔,谭钧站在她身后,身子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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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钧没想到简宁会当着祝惜的面喊他哥。
毕竟,在前一秒的时候她还表现得十分反感他。
简宁话落,直起身子,笑容勉强,“您跟我爸真的是隐瞒了我好多事。”
如果故去的人会说话,简宁不知道这会儿的祝惜最想跟她说什么。
是说抱歉,还是说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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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地回到市区,谭钧载着简宁来到一家私家小厨。
简宁不怎么理会他,他倒是表现得十足热情。
简宁坐在包厢里,看着谭钧忙前忙后,扯动唇角,“这儿没服务生吗?”
谭钧回看她一眼,戏谑,“有,不过这家老板我认识,懒得用他们。”
几碟小菜,一份羹汤。
算不上什么豪华大餐,颇有几分回了家的感觉。
一顿午饭,两人默契的谁都没说话,吃得还算舒心。
饭后,谭钧给简宁点了份甜点,看着她吃,轻笑着开口,“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在想,带着你出来吃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简宁正挖甜点的小勺子一顿,没接话。
谭钧伸出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说,“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从你出生起我就知道。”
简宁抬头,谭钧收回手,“怎么了?很意外?”
简宁拧眉,“有点。”
谭钧身子嵌入座椅里,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弹出一根咬在薄唇间,准备点燃,下意识瞥过简宁的肚子,又抬手将烟拿了下来,笑笑,“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简宁淡声,“你如果想说的话,我可以勉强一听。”
听到简宁的话,谭钧不以为然的笑出声,开始说起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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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钧从记事起,就一直在独自生活。
因为那个时候的祝惜和谭肃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根本没人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祝惜还好,偶尔还会抽时间看看他,但谭肃,被家里的那位看得紧,几乎一年难得见一次。
谭钧打小不缺钱,但他很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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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钧边回忆边说,看向简宁,“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而且,我很爱你们。”
简宁刚送入口的甜点明明腻的发齁,可她却无端感觉到一阵苦涩。
谭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妹妹的时候,悄悄用自己的压岁钱给你买了一堆布娃娃,
我以为你会跟电视里演的那样追在我屁股后面喊我哥哥,可没想到,我第一次想私下见你一面,就被家里的保镖逮住打了一顿……”
谭钧说完,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指尖的烟,“那会我八岁,你好像只有一岁半。”
简宁手里的勺子颤了下,“他们为什么打你?”
谭钧戏笑,“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当然是怕我影响到你的生活。”
简宁抿唇,指甲掐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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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比起谭钧,简宁的童年要幸福美好的多。
最起码,那个时候的祝惜和简胜真的是全心全意爱她,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花化了。
简宁不作声,谭钧继续碎碎念的说曾经。
听到最后,简宁心揪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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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私家小厨出来时,谭钧递给简宁一张名片。
“以后来妇产科检查,可以直接联系我。”
谭钧话落,见简宁不接,又故作潇洒的补了句,“不联系我也行,反正医院里医术高超的医生多的是。”
谭钧说着,将名片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