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风太大,简宁回头时齐耳的短发被吹地有些凌乱。
秦屹低睨着简宁,突然间就有些看痴了,不是个风流的人,这会儿却忽然有点想做风流人做的事。
简宁抬手把脸颊的碎发挽至耳后,眼皮轻挑,“什么?”
秦屹一双桃花半眯,“没听清?”
简宁摇头,迈步往回走了几步,俯身从地上拿起一罐啤酒,打开,浅抿着喝了两口,回头看秦屹,“你酒后敢开车吗?”
秦屹轻嗤,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枯黄的草坪上,“你只要敢坐,我就敢开。”
听到秦屹的话,简宁脸上染了笑意,“没什么不敢的。”
或许是受气氛影响,或许是看着秦屹孤零零一个人过生日可怜,简宁捡了几块小石子给他,“试试,扔两颗心情会好很多。”
秦屹抬头看简宁,“你这是什么破办法?”
简宁的低着头,背对着阳光,红唇轻启,“我妈教我的。”
秦屹一顿,从简宁手里接过石子。
关于简宁母亲的事,秦屹有所耳闻,据说那是一位长相温婉绝色又活得特别通透的女人,传言,当年很多蓉城大佬不惜一掷千金都想当她的入幕之宾。
后来为什么会嫁给简父,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秦屹扔的毫无技巧,别说荡起水波,石子刚落到江面就迅速沉了下去。
秦屹接连扔了几个,转回头看简宁,见对方一脸忍俊不禁的看自己,拍了拍手,“欺负我是吧?”
放下玩世不恭劲的秦屹,要比平时看起来好相处的多,简宁忍着笑上前,“这个是要用巧劲的,我教你。”
两个成年人,扔石子居然扔了差不多半小时,最后扔累了,秦屹坐到江边啃熟食,“今天我挺开心的。”
简宁坐在他身侧,低着头看江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整个人都缩在了秦屹的衣服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瞧见简宁的样子,秦屹就知道她在笑,把手里啃完的鸡爪骨头往她身上丢,“爷夸你呢!你笑个P!”
简宁笑的越发厉害,最后秦屹双手撑在身后一瞬不瞬的看她,“我怎么就没get到你笑的那个点。”
简宁接话,声音笑到打颤,“你刚才说你挺开心的,学了半个小时扔石子,一个没扔成功,你开心个什么劲?”
秦屹闻言跟着简宁笑起来,“有钱难买我乐意。”
一个小插曲,无形中拉进了两人的距离,等两人在江边吹着冷风吃饱喝足,又闲聊了几句,已经是下午。
秦屹开车载简宁回市区,简宁歪着头看窗外,想,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人嘛,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不能言说的伤。
车抵达简宁小区,秦屹支着头看简宁,“到了,原本今天该请你吃顿好的,可惜了,我待会儿还得去秦宅演戏。”
简宁抿了抿唇,看了眼车窗外对面马路的蛋糕店,“你等我几分钟。”
说完,简宁没等秦屹回话,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秦屹看着简宁跑进了一家蛋糕店,心骤然像是被人拧了一把,有点酸。
不多会儿,简宁拎着一个小蛋糕回来,隔着车窗递给秦屹,“买的现成的,你别嫌弃,还有,生日快乐。”
秦屹手接过蛋糕,拿到眼前看了看,薄唇漾笑,身子蓦的前倾,“我觉得你在勾引我。”
简宁后退半步,嘴角噙笑,“今天你生日,我不想骂你。”
秦屹笑出声,正想说什么,视线越过简宁的肩膀看到了两个熟人,突然生了坏心思,故意伸手在简宁的脸上捏了一把,“今天谢了。”
简宁蹙眉,“秦总慢走。”
秦屹收回手,脸上笑意更甚,一脚踩下油门离开。
秦屹刚走,简宁正准备迈步回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廖琛的声音,“宁儿!”
简宁回头,廖琛脸上挂着尴尬的笑,站在他身侧的是双手插兜寒着脸的傅瑾衍。
简宁无视傅瑾衍,看向廖琛,“专程来找我的?”
这个地方是老小区,住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工薪阶层,除了她,他们俩在这儿估计也不认识其他人。
廖琛用手肘推傅瑾衍一把,“是老傅找你,杜衡出事了你知道吧?”
简宁神情很淡,不复刚才拎着蛋糕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时的温柔欢喜,“知道。”
廖琛看看简宁,又歪过头看看傅瑾衍,觉得跟着两人正常有效沟通有些难,清了清嗓子,“宁儿,杜衡那边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不等廖琛说完,傅瑾衍凉薄开口,“你跟她说,我去车里等你。”
廖琛,“唉?不是,怎么是我跟宁儿说?”
傅瑾衍一言不发,神情冷漠,边转身,边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跟前点燃,阔步,三步并两步上了车。
在傅瑾衍关上车门的那刻简宁瞥了他一眼,但眼神很凉,廖琛注意到后暗搓搓替傅瑾衍闹心——这还追个J把!明摆着瞧一眼都不愿意!
随着傅瑾衍离开,传递消息的重任就落在了廖琛身上。
廖琛面带笑意,“宁儿,来,我跟你说说计划。”
简宁轻点头,身上还穿着秦屹那件外套,因为秋风萧瑟,不由得将衣服拢紧几分。
傅瑾衍在车内看着,薄唇间的香烟被咬变形,棉絮都险些被他咬出来。
这边,廖琛把大致情况跟简宁说了一遍,简宁抿唇,“意思就是拖着杜衡,告诉他明天钱一定会到位,是吗?”
廖琛承应,“对,明天秦家要开个记者招待会,要闹,咱就直接让他身败名裂。”
简宁,“他会信吗?”
廖琛戏笑,“他不信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人要是到绝境,哪怕明知道可疑,都会拼尽全力搏一把!”
简宁没接话,却是深表赞同,关于这个点,她自己深有体会,当初她从精神病院之所以能逃出来,不就是这种想法。
两人在寒风里聊了几句后,简宁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杜衡找了我?”
廖琛磕巴,“呵,呵呵,他,他在蓉城除了你也没其他人可求了,不难猜。”
听到廖琛的解释,简宁不疑有他,道了句‘知道了’。
廖琛抬手半握拳放在嘴边轻咳,“老傅那边,你不过去看看他?”
简宁浅笑,轻柔回应,“事成之后我请你们吃饭。”
话说的极为客套,却也极为疏离。
廖琛噎在原地,半晌,干笑两声,“呵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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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简宁回家后,廖琛折身上车,一屁股坐在副驾驶,看着闷头抽烟的傅瑾衍轻嗤,“自找的,谁都别怪!”
傅瑾衍斜眼剔向窗外,视线落在简宁的软腰处,脑海里闪过那晚握着简宁腰肢横冲直撞的场景,那种滋味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想着想着,傅瑾衍咬着烟蒂的牙更狠了几分。
男人最了解男人,傅瑾衍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廖琛却从他深邃的眼神里看了个通透,调侃,“这男人要是开了荤,五迷三道不着四六,就记着那一件事了,是吧?”
傅瑾衍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表现的非常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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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简宁卡着时间点给杜衡打了通电话。
告诉他一切都搞定了,明天钱会准时到账。
杜衡在电话里激动万分,一个劲跟简宁道谢,又隔着电话忏悔了半天曾经。
简宁强忍着恶心听完,闭上眼,轻吁了一口气,“杜衡,你当年之所以会娶我,就是为了在蓉城站稳脚跟是吧?”
简宁这个问题太犀利,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两人心知肚明,但杜衡还是有那么一点良知,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沉默了数秒才闷声应了句‘嗯’。
杜衡话落,简宁伸手从床头上摸了一根烟,“杜衡,其实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你如果脚踏实地堂堂正正做人,也终究会出人头地,当然,也许在时间上会晚几年。”
简宁说完,没等杜衡回话,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