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多注意着梁辰,别遇上什么拐子。”
梁辰拉着妈妈的手:“我肯定不离开妈妈。”
梁辰想着,总算可以走了,离开这里,他就不用叫妈妈云阿姨了。
云端轻轻一笑:“我心里有数。对了,我买了好多皮蛋,都在阳台上的箱子里,你们别留着,尽快吃了。”
交代完皮蛋的事儿,云端摆摆手:“孟叔叔,丁阿姨,你们别送了。”
“哎,回家之后给我们写封信。”
孟华两夫妻以为云端带着梁辰是一路北上去东北,实际上,云端买的是去上海的票。
上火车之后,梁辰看到票上的字:“妈妈,上海?”
“嗯,咱们先去上海,然后去杭州,最后才去东北。”
“听说上海是个好大的城市哦。”
“大不大,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永平县是个小地方,这里的火车也不能直达上海,中间还在其他地方转了车,终于到达上海之后,母子俩人都疲惫不堪。
也不顾不得其他,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来,洗漱完睡一觉,等睡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娘俩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妈妈,他们在说什么?”
梁辰拉着妈妈的手走在街上,身边的人说的话他都听不懂。
“他们说的是上海话,我也听不懂。”
拉着孩子进了一间饭店,早餐有包子、油条、馄炖之类的。
“想吃什么?”
“混沌是啥?我没吃过,我想吃。”
云端笑了起来:“那就来一份。”
她给自己点了一碗粥,两个包子。这样一份早餐很便宜,加起来都用不了一块钱,但是还要另外给五两的粮票。
馄炖上桌之后,梁辰好奇地看:“这还是饺子啊,不对,这是抄手吧!嗯,比抄手的皮薄一点。”
把馄炖吹凉,嗷呜一口,梁辰的眼睛一下亮了,含糊一声:“嗷呜吃!”
“我尝尝。”
云端尝了一个混沌,她吃的出来,里面放了猪肉和虾肉,吃起来特别鲜。用勺子盛了一勺汤,品味了一下,啧,汤也鲜,这个价钱挺值得。
“妈妈,我们明天还来吃。”
“等明天再说吧。”这个小家伙原来喜欢吃这一口,那就简单了,海边城市还能少得了海鲜吗?
果然如云端预料的那般,后面几天,海鲜粥、鲜虾面、虾饺等等,品种丰富随便选。人民饭店没得卖,云端还会带着他去隐蔽的私人小食店吃,可把梁辰高兴惨了。
前面几天,娘俩每天都在逛吃逛吃中度过,云端还带着他去看海,带着他去看越剧。
这个时候,越剧的票两毛钱一张,小孩儿还免票,简直太实惠了。
不过,梁辰貌似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开场都没有半个小时,就已经靠着她睡着了。
这时候才刚刚中午,从剧院出来,云端不着急回去,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把孩子送到陶艺馆,还在床头上给他留了张纸条,让他睡醒就在招待所里看小人书,别出门,她晚一点回来。
怕孩子饿着,还在桌上放了饼干和水。
做完这些,云端按照老头儿给的地址,找到郊区那户姓潘的先生。
“请问你找谁?”
“我找潘同志,永平县回收站的严君叫我来这里找人的。”云端递上严君写的信。
严君就是回收站那个老头儿,云端也是拿到他的信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不起眼的老头,居然有这样一个名字。
他那个年纪的人,名字都和国家发展阶段有关,建设、红旗、为民什么的更常见,取名君字,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那个老头家里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也对,普通人家也不会有这样的人脉。
这位看到云端递过去的信,信了大半,看过信之后就全信了,请云端进屋。
通过这位潘同志的嘴,云端才知道,那个老头家里原来是在上海开典当行的,也是因为某些原因和事情去了永平县。
“既然你是严叔介绍过来的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带你看看东西,咱们再谈。”
“好,请带路。”
潘家的地窖,位置更隐秘,下面空间相当的宽敞。地窖至少有地面上的房子两倍宽。
潘先生打着手电筒给她看:“我也是半年前才发现老宅的地窖里存着这些东西,我年轻的时候也没条件接触这些东西,看不出真假。不过我想,既然我家长辈能千辛万苦地藏下来,就没有假的可能。”
“你猜的没错。”
佛头这些云端不是很清楚,但是箱子里的字画她看得明明白白,无一例外,全是精品。从这些高质量的字画她就能判断,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出自一般的有钱富户,至少应该是有底蕴有传承的家族,或许是高官之家。
因为箱子里的这些字画,最久远的还有秦汉的东西。落款的字体,都是篆体。
当初藏东西的那位,估计只把这里当作临时藏东西的地点,没有做好防护。南方潮湿,这里的很多物品都长霉了,箱子里的字画大部分看着还好,但有一部分需要修复。
潘先生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想尽快出手,这些东西在地窖放的越久,就越可能砸在他手里。
重新回到屋里,云端直接说:“你开个价吧,我觉得合适,咱们就交易,如果不合适,你也可以尽快找下一家。”
潘先生踌躇了一下,把主动权交到云端手里:“你能给什么价?”
实话实说,他手里这一批东西,现在这个时候想出手,不说有没有人出的起价格,就是愿意冒风险接手的人都少。
甚至还有人劝他把东西捐出去,他怎么肯。东西捐出去,说不定会给他们家惹出更大的麻烦。
而且,他多少有点私心。
看他神色有异,云端大概猜到他的处境,估摸着手里的金条,给了个数。
潘先生一口答应:“说好了,就这个价格,我卖。”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响了。
潘先生快步去开门,云端站在堂屋的门口,大概看到一个女人激动地和他说话。
潘家的院子不大,她声音压得低,隔着这个距离,她大概听到几个字,说什么出海,天黑,对岸,就这几个字,云端脑子里有了想法。
几分钟后,潘先生送走那人,回头急切地对云端说:“这位女同志,我今晚上就要交易。只要你答应,这座房子我一起送给你。”
云端意味深长道:“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我不后悔。”
云端说:“你不后悔就行,我也不白要,我花钱买。”
上海郊区的一套房子,现在不值钱,几十年后就不是一回事了。
“我说话算话。”
“那你在这儿等着。”
过了一个小时,云端再次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破破旧旧的竹编箱子,破旧的竹编箱子里放着一个木箱子,就是当初老郑头给她的那箱金条。
潘先生检查完金条之后,面露喜色。
“这会儿时间还早,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办过户,从此以后,这套院子就是你的。”
云端当然愿意,跟着他去找大队长办手续。
这里还没什么房产证,最多大队上写个条子,证明这个房子是你的。
大队长很疑惑:“小潘,你搬回来这才半年多,怎么连房子都卖了?这可是你家的老宅。”
潘先生苦笑:“我回来这么久,您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吃不了什么苦,靠种地过日子,我得饿死自己。我想干脆把房子卖了,换点钱,去我丈母娘家住。”
“哎,你自己考虑好了。”
潘先生肯定地点点头:“我考虑好了。”
既然卖家都没意见,大队长也没什么好说的,开了个证明,以后房子就是云端的。
大队长是个体面人,还去大队上叫了几个有声望的人过来见证,云端现场给了潘先生八十块钱,算是买房子的钱。
如果只是说房子的价格,六十块钱买这里一套破旧的院子,即使潘家的房子宽敞点,这个价格还是正常。
办完手续,潘先生转头就走。
云端不着急,从挎包里掏出一袋大白兔奶糖,给在场的人一人抓了一把,算是谢谢他们帮忙。
大家伙儿都是热心人,收了糖,问她是哪里来的人。
云端听不懂他们的方言,笑着用普通话说自己是从西南来的,已经结婚了,他男人可能要调职到上海工作,一时半会儿房子分不下来,就打算先买套房子住着。
“对对对,你想的没错,现在住房紧张,才去单位,想分房子可有的等呢。”
“咱们这里虽然是乡下,骑自行车进城也不算远。”
还有人打听云端男人在哪个单位工作的,云端说现在还没确定,暂时就先不透露了。她还说暂时不会搬过来住,麻烦大队长帮她照看一下房子。
“别看潘家的房子旧,上个月房顶才翻新过,不用害怕暴雨淋坏房子。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你虽然买了潘家的房子,你的户口不在我们这儿,等到年底,队上分口粮可没有你们家的。”
“我理解,我就想住个房子。”
那大家都没有意见了。
从大队部出去,外面好多小孩儿在玩儿,大白兔奶糖还剩下小半袋,云端把奶糖都分给他们。
很快,大队上的人都知道,潘家的老房子卖人了。
云端走回潘家的老房子,潘先生已经走了。房子的其他地方她都没看,直接去地下室,把东西收到陶艺馆后,出去锁上大门也离开了。
此时,梁辰已经睡醒了,在屋里看小人书。
肚子有点饿,他吃了几块饼干,打量房间,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房间怎么跟之前的有点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