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用棕榈树树干的木头和鱼线做了把最简单的三弦琴，唱起了一首经典的美国民谣“萨特的磨坊”。

这首歌唱的是老约翰西部寻宝的故事，约翰一路上杀人、决斗、流血，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在上帝面前，他所取得的功绩一文不值，生来什么都没有，死后也同样如此。

这首歌让人想起加利福尼亚州曾经掀起的淘金热，淘金者们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夕阳冲上了海滩，眼里满是对财富的狂热和对获得金子以后美好的生活的憧憬。

为了能够捡到属于自己的那块金子，淘金者们开始不断互相攻击，将鲜血洒满这片土地，有些人蹉跎一生失望地离开，而有一些人则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时至今日，仍然有无数如同淘金者一般狂热的移民顶着加州热辣的太阳，流着满身的汗，住进了如同一个世纪以前那样肮脏破旧的汽车旅馆，数着今天和明天的生活费，想在这个号称全世界最先进的国家的土地上搏一把自己的未来。

但若是想起美国队长的过往，就会明白这个所谓最先进的国家何尝不是用战争搏了一把自己的未来。

如果国家在覆灭之时也会前往天国这只太过年轻的、莽撞的、热血的雄鹰在上帝面前，又会价值几何呢？

史蒂夫的歌声或许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当约翰萨特离开人世时，却是一文不名。”

姑娘们围坐在沙滩上，当史蒂夫唱完，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卡特抱住了他，轻轻亲了他的脸颊，这像是一种示爱，但更像是安抚。

他明白史蒂夫在感伤什么，如果没有战争，他根本不必接受改造，不必成为美国队长，虽然或许早已长眠，但会如同那个时代的美国人一样，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能养活家庭的价值，享受天伦之乐，安然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史蒂夫对卡特笑了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哪怕有人在他接受改造之前就告诉他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也还是会去的，他甚至会感到惊喜，因为他没有死在手术台上，而是真的成为了一个有用的人，甚至有了自己的传奇，就如许多那个年代的美国人一样，他感到伤感、怀念，但同样也感到骄傲。

如果说在场的人谁对史蒂夫共情最深，恐怕不是和他有相同经历的尼克，而是出生在新时代的斯塔克。

如果说有人擅长共情，在心灵之间传递火苗，那斯塔克就像是一点就着的松绒，他能把别人一丁点的情感溪流变成倾泻而下的洪水。

斯塔克对这个国家的态度很复杂，他自称是个爱国者，但谁都能看出来，他爱的并不是现在这个美国，而是他脑海当中认为的美国本应该有的样子。

有些人恨美国，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国家太坏了，但还有一些人恨美国，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国家本来可以更好。

人类一直在追求乌托邦，有一群人认为美国本有机会变成乌托邦的，但他们却把一手好牌打成了这样。

斯塔克部分认同这种观点，纵观如今世界，比美国年轻的没有美国强大，比美国强大的没有美国年轻，遍收世界天才，吃尽时代红利，这个国家本应该比现在还好无数倍，甚至无限接近于人类追求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