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话,席勒已经不是那么困了,他知道自己就算现在回去,估计也是一夜失眠到天亮,反正都是搅和,再加把劲也不是不行。
“连环杀手总是觉得自己在犯案的时候是清醒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他们能比普通的凶手更为冷静和理智的处理案发现场,几乎能做到不留一丝痕迹,如果这都是疯了,那这世界上就没几个清醒的人了。”
“但是人类的行为就是如此,他们遵循一定的规律,这规律必然反映他们的人格,人无法活成其他人,他们的行动是他们自己的,自然也就全数反映他们自己。”
“线索可以被抹去,痕迹可以被遮掩,但他们做出每一个清醒决定的依据都是他们的想法,也都来源于他们的人格,这必然有迹可循。”
“当他把尸体摆弄成什么样,或许表面上是反映了他想表达什么,但它实际上表达出来的东西要比这更多,因为他的选择也反映了他的人格。”
“影响选择的因素很多,除了人格之外,还有他这一时的状态,这一刻的思想,也包括他最近的忧虑之事。”
布鲁斯的表情很认真,他真的在评估是否如此,因为他知道席勒是不会在专业问题上撒谎的。
我确实不会撒谎。席勒看出了布鲁斯在想什么,并在心中补充道:专业部分都是真的,就像一艘船确实是钢铁制成的,但连接每一个部件的零件都被换成了,你还非要试图启动,你不翻船谁翻船?
“所以我能看出的更多。”席勒说:“而我之所以说这场谋杀的主题并非祭祀,是因为凶手在作案的时候,向其中添加的忧虑显然比他的目的要更多。”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我说的某种悲剧必然发生,如黑格尔秉承的观点一样,他们没有谁错,只是因各自不同的伦理道德要求,而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那么你如何看待此种美学理论?”布鲁斯问。
席勒的真实答案是要看你给多少钱,不过现在没人给他付钱,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胡说八道,小子!
“我认为他在心理学理论方面有其独特意义。”席勒装作思考的说道:“但若就我个人而言,伦理道德悲剧应该被放在更宏观的层面上来看,黑格尔太注重于强调个人性格。”
“但其实,公主和国王不过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伦理阶层,他们都只是伦理要求下群体的代表,而非完全的他们个人,所以我更愿意探讨社会整体伦理要求的冲突。”
“但你不是心理学者吗?”戈登问道:“你说的那听起来是社会学的事儿。”
因为它确实就是社会学的事儿,席勒在心里说,我要是讲心理学,万一傲慢回来口供对不上怎么办,只要扯得够远,你们肯定待会就忘了。
“社会科学就是这样,你需要触类旁通,然后融会贯通,才能又宏观又细致地理解一切问题,不是吗?”
“看来这里又变成你的讲堂了。”戈登说。
你要是再表现得像是“这是这位专家为了卖弄知识才专程在半夜11点星夜兼程的赶过来”的话,这里一定是你的灵堂,席勒不怀好意的盯着戈登想。
布鲁斯却似有所悟,他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整个社会科学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门类,心理学是个很年轻的学科,但其他学科却不是如此,它们总是彼此联通,又彼此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