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泽用右手握住啤酒杯的杯身下部,身体微微前倾,将杯子举起略低于沈世根的杯子,眼神真诚:“沈伯伯,我敬你一杯,我真的没有想过会重遇你。”
沈世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眼睛里有思念,也有难过,感慨道:“以前路远,去见你妈妈和你一次不容易。现在路近,你妈妈却不在那么多年了,我在外面过得很辛苦时,就会想到有人曾经无条件支持我。”
刘景泽也是很有感触:“小时候,妈妈总是跟我说,爸爸外出是为了赚钱,小舅父也是,沈伯伯也是,为了生活,背井离乡,我那时最希望的是有一天睡醒,爸爸回来了,或者小舅父来了,那时他们都很久才来一次。”
沈世根自倒自喝,喝了一杯又一杯,表情有点凄凉:“我那时在沈家是多余的,当时村里的人也穷,不外出赚钱能做什么?路费都是你妈妈和小舅父给的,沈家给了我什么?有的是冷眼和屈辱。”
刘景泽伸手夺过沈世根的酒杯:“沈伯伯,你这样喝很容易醉,先吃点东西吧。”他将装着小西红柿的水果盘向前一递,沈世根只是摇摇头。
刘景泽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大的西红柿呢?”
沈世根会心一笑:“哪怕是有,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那年他去刘家,刘景泽就是拿了两个大大的西红柿让他吃,那时候村里真的很穷,西红柿算是不错的水果了。
刘景泽用塑胶小刀叉叉了一块哈密瓜递给沈世根,然后说:“我奶奶在村里的房子边种了几棵西红柿,我觉得还是有当年的味道,那时妈妈就是这样在房子边的小小空地种西红柿。”
沈世根也是见过路婆婆的,他说:“你奶奶的确不错,对你好,对你妈妈也好,我有时真的很妒忌你爸爸,我早年丧母,有爸爸也等于没有,你爸爸不算是早年丧父,你奶奶一直在,还娶了你妈妈。”
刘景泽语气中也带着伤感:“小舅父说自己丧父丧母,他也妒忌爸爸,其实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
沈世根此刻的表情有点凶狠,笑中带着凛冽的凉意:“我这个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跟沈家的人不和,也跟任家有些人不和,不过你放心,你妈妈和小舅父都是对我有恩的人,你爸爸也帮助过我,我知道怎么做的。”
刘景泽倒也不意外他这样说,不过还是问道:“小舅父说你恩怨分明,可是有时也很心软,你对着你爸爸和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会心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