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乔氏是当年卫氏生产时,卫家送过来的奶娘,是卫家的仆人,对卫氏是忠心不二的。她与刘氏同样是云书清的乳母,不过云书清刚两三岁时,乔氏就因偷盗的罪名被逐出了云家。
别说现在的云书清已经换了个芯,单说原主,恐怕也不记得这个乳母了。
屋子里面传来咳嗽声,躺在床上的妇人手撑着床起身,往外探身去看。
那妇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头发斑白了大半,眼角是深深的皱纹,她双目有些浑浊,云书清心里面算了一下,她应该不会超过四十的年纪,瞧着却苍老许多。
乔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走进来的姑娘看,似乎是光芒有些刺眼,她竟然觉得眼睛刺痛。
近了,那姑娘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姑娘,奴婢病重,您离着远一些,仔细被传染了。”
乔氏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采萃连忙搬了个杌凳过来,云书清坐下后,她拉着冰华要出去,“走,跟我去泡茶。”
冰华挣了挣,“你一个人去就是。”随即看到云书清正认真的打量着床上的妇人,冰华才想到,姑娘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妇人,于是她拔脚跟上了采萃,“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
两人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屋里只剩下云书清与乔氏。
乔氏似乎很激动,胸脯微微的起伏,眼睛黏在云书清身上都不舍得移开。
半晌,乔氏才咧咧嘴,呜咽着说道:“三姑娘,奴婢真没想到,奴婢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您。”她双肩不停的颤抖,却强忍着悲伤,不敢哭得大声。
云书清握着她干枯粗糙的手,她手心手背皆是伤痕,还有冻疮落下的疮疤,可想而知,她这些年定然吃了不少苦。
乳母本来是高宅大院中很有些体面的下人,譬如从前的刘氏,在云家作威作福惯了,若不是她的确做了不可饶恕的恶事,云书清少不得要替她养老送终。
而面前的乔氏,望着这个苍老落魄的妇人,云书清眼眶也有些潮润了。
乔氏反握住云书清的手,又怕自己的手太过粗粝,会磨破小姐的手,连忙抽回手。“姑娘,”她急急的说:“奴婢当年是被冤枉的,奴婢从来没有偷过夫人留下的首饰。”她生怕云书清不信,说到后来,连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当年之事,仍然历历在目。
她跪在地上,脑袋都磕破了,可是却无一人信她。她想去见三姑娘,刘氏却拦着她,朝着她冷笑,“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三姑娘心软,你是想哄骗她,好让你留下来吧?”
她最终没能见到三姑娘。
向氏叹着气对她说:“本来你是姐姐留下来的人,我不便发落你,谁曾想姐姐那么信任你,你却做出这样的丑事。现在你只是偷了姐姐留给三姑娘的遗物,再往后你还能做出怎样背主的事,叫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三姑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