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巧坊里面一片狼藉,从厅堂到内院全都被翻找得乱七八糟,原本关在仓库里的钟管事也被人提了出来扔在一个角落里。让官差们这么一闹,留在奇巧坊内的伙计众人俱是人心惶惶,再也没有心思顾得上他。
官差们一走,花蕊娘就将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任谁来叫门也不答应。商姨娘几个都是妇孺,哪里有半分主意,陈平刚刚逃过一劫,也只得打起精神应对。先拿话安抚了众人,又带着人各处去检查遗漏,将被破坏之物归置整齐。好在这帮衙差的目的并不在财物,一番拾掇下来,损失倒也没有太过。
直到天色大亮,才算是将各处收拾整齐。眼看着就要到了伙计工匠们上工的时间,陈平又拿话敲打了众人一番,严令昨夜之事须得守口如瓶。遣退了众伙计管事,陈平这才吩咐李远才和另外两个心腹的管事,押着受惊吓过度的钟管事往花蕊娘的屋子这边来。
刚踏进院子,花蕊娘隔壁的那间屋门忽然打开,花云娘和商姨娘一齐探头出来。见是陈平领着李远才,商姨娘连忙走上去,六神无主的向着他道:“陈管事,蕊娘她……这孩子心思深,我实在是怕她有个什么好歹。你快去帮我劝劝她吧,你的话兴许她还能听进去几句,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啊。”
昨夜花蕊娘撇开众人,闷声不响的就把自己关进屋子锁了起来。商姨娘和两个小的急得抓心挠肺,偏偏又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为何。听到陈平将那些衙差的来意说了以后,商姨娘隐隐约约猜出是跟宗少城有关,却也拿捏不准。而且任凭她和两个小的在门外怎么劝说,花蕊娘只是淡淡的说她想静一静,便再也不答话。商姨娘只好领着两个孩子在隔壁的屋子里守着,担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姨太太您先冷静一点。”陈平赶紧后退了一步,神色凝重地说道:“掌柜的心里……只怕是不大好受。您放心,掌柜的一向豁达,定然不会有事的,您可千万不能先慌了。要不这样,您跟二娘子小少爷也折腾了一宿,不如先回去歇着?掌柜的这里有我看着……”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嘎吱一声门响,陈平立刻住了嘴,和商姨娘一块儿抬眼欣喜的看过去。
花蕊娘神情木然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脚步飘忽得没有半分声响。她的脸上还挂着已经干掉的泪痕,原本大大的一双杏眼红肿着,眼里的目光却是冷冷的,叫人一看,便不由得心生寒意。
“姐……”花云娘和闻声跑出来的花玉朗立刻朝她扑过去,伸手抓着她的衣襟,把脑袋埋在她怀里,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泣出声。花蕊娘连忙弯下腰去扶起他二人,一边伸手替他二人揩拭着泪水,一边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强打着精神安慰道:“别哭了,都是姐不好,这不没事儿了已经?别怕,别怕,有姐在呢。”
“蕊娘,”商姨娘走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哽咽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什么事儿一家人不能商量?偏要自己扛着,真傻……”
“姨娘,”花蕊娘顿时觉得又有泪意上涌,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是我连累了你们,害你们担惊受怕了。”
“说什么傻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商姨娘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音,花蕊娘疲惫地摆了摆手,转头看向陈平,有气无力的说道:“辛苦你了,各处都收拾好了没?有没有伤了人?”
“回掌柜的,都点查清楚了,折损了一些东西,算不得大事。”陈平立即站直了身子,一丝不苟的回道:“昨夜值守的伙计今儿全部放了一天假,其他的都没什么要紧,正想来问问您,这人……还要不要往衙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