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人一马就已经消失在了巷口。黄豆无奈的跺了跺脚,一张脸顿时跟苦瓜似的,几乎快要拧下汁来。
宗少城一路打马到了总兵府,门房却说诸葛总兵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酒,这会儿已经睡下。他正踌躇着是离去还是在此等候,诸葛遥却遣小厮出来将他请了进去。
原来诸葛遥高中头名,在丁大人府上饮宴至夜间还不尽兴,便邀了几个同科的举人回到家中继续喝酒作乐。宗少城随着小厮到了后花园,其他的人见解元到场,便纷纷端了酒来敬。他正是满腹心事,随意饮了几杯,连忙寻个借口将诸葛遥拉了出来。
谁料到诸葛遥听了他的担忧,却是满脸不以为意,大着舌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我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看你爹不顺眼,有个机会让他吃瘪,正高兴着呐。无妨,无妨,啊哈哈哈,今儿是个好日子,咱们两兄弟,扬眉、扬眉吐气,走,喝酒,不醉不归……”
宗少城苦笑了一下,转念一想,诸葛总兵乃是武将出身,在地方上确实受够了文臣钳制的气。他与自己父亲政见不合由来已久,此举确有出气的嫌疑。也罢,反正自家是得偿所愿,哪里管得上一辈的争斗。想通了这一节,他心下顿时释然,便由着诸葛遥拉回了席间,放宽心饮至深夜不提。
却说宗少城顺利中了武举,花蕊娘欢喜的同时也以此鼓励自己,更加用心的筹备起了桌游馆开业事宜。第二日柯宁君兄妹又来桌游馆找她玩耍,她便使出浑身解数,将二人哄得高高兴兴,又大方的送上两套成色精美的桌游,趁机提出文会一事。柯宁远一听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便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此后几日,花蕊娘与众管事将细节布置得妥妥帖帖,又制了名帖请柯宁远和余浩分发出去。到了八月初三这天,一场以桌游为主题的文会,便在桌游馆的后园热热闹闹的举办了起来。
余浩一张巧嘴果然了得,桌游的稀奇从他口中宣扬出去,几乎请到了白鹿书院的全部学子。柯宁远承了花蕊娘的人情,又看在她与自家小妹交好的份上,更是不遗余力的请来了麟州城内的几位名士。原本有些学子还对文会的主家不以为然,等这几位名士一出现,他们登时就变了态度,甚至暗自庆幸自家有份参与。
文会从正午开始,一踏进园子,就有阵阵清扬的丝竹弦音从空中传来,待放眼望去,却是只闻音色而不见人。往深处走得几步,便是一条搭着青布的长条桌,长桌上冷盘点心热菜搁得琳琅满目,旁边放了精致的瓷碟,任人自取。长桌尽头,揭了泥封的酒坛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处,微风一撩,登时酒香四溢,未饮已先醉了三分。再往前看,入目便是一座八角小亭,亭内摆放了泥炉茶具,两个身着素白衣衫的小丫鬟跪坐在一处,有条不紊地洗茶煮茶,动作极是优雅缓慢,十分赏心悦目。
如此阵势算不得大气,甚至算不上华贵,却处处透着别致、清雅与自在。只是众文士学子还来不及品味这份悠闲,便被园中各处摆放的桌游吸引住了目光。花蕊娘事先安排下的讲师趁机站出来,将桌游的乐趣与玩法娓娓道出。直听得众人又是惊叹不已、又是十分好奇,竟连每逢文会必要斗诗斗词的规矩都顾不上,待到讲解一毕,便三五成群围坐在一处赏玩了起来。
花蕊娘坐在园子入口的阁楼上,遥遥远望园中情形,却是暗自肉痛不已。贺掌柜投进来的资金有限,光是这样的排场就已经花了她不少白花花的银两,为了省钱,就连那两个表演功夫茶的丫鬟,都是她临时培训了青凤和彩玉派上场充数的。花蕊娘只得在心头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钱不花何以挣大钱……
柯宁君坐在她身旁,伸手捻了一颗剥了皮的桂圆扔到嘴里,嚼了两下,又探头往外看了看,满脸艳羡道:“下面好热闹,蕊娘你什么时候也办一场花会?我保证给你把这麟州城里的小姐太太们都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