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菀柔走到后院池塘的凉亭边,只见一对少年郎拉拉扯扯从远处过来,她便连忙扯着丫鬟往一旁的湖石后面躲避。谁知那对少年郎行到近前竟不往前走,反而立在哪里争吵了起来。争吵当中两人说的那些话语……李菀柔自然没有同花玉朗细说,不过大概意思花玉朗也懂了个差不离。这时代的男女大多早熟,李菀柔听得片刻已是面红心跳,正要拉着小丫鬟偷偷离去,便看见七八个丫头婆子护着两位俏丽夫人,从远处施施然往这边走近。
也不知那对少年是未看见来人,还是全然不顾,李菀柔并不识得宗少城,只瞧见其中一位少年,突然竟伸手将另外一个拦腰搂进怀里,状若亲密无间的小情侣……
后来的事情便简单了,两位少年趁着凉亭边无人,光天化日之下偷摸欲行“苟且之事”,被宗家大夫人和前来作客的柯家太太当场撞破。其中一位少年当场落荒而逃,出了这等子龌龊事,待宗家大夫人反应过来唤家丁前去捉拿的时候,那少年已逃了个无影无踪。
李菀柔也是听别人议论才知道,没有逃走的这位竟是宗家的大少爷宗少城。据她所说,宗家大夫人当场便气得脸面惨白,若不是有丫鬟婆子在旁扶着,几乎就要一头栽倒。另外一位柯家太太竟似羞愤欲怒,一脸铁青的当场便拂袖而去。
花蕊娘听得一会儿张大了嘴巴,一会儿心头别扭至极,一会儿又哑然失笑,忍不住插口问道:“那后来呢?”
“宗家大夫人将宗家大少爷带走了,说是要禀他的父亲来罚,菀柔等她们人离去,才敢从石头后面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柯家太太故意宣扬,等她回到戏台,这边的夫人太太们都已经知道了消息,正议论纷纷地说个不停,而宗老夫人更是气得当场厥倒了过去。菀柔心里害怕,便出来寻了夫子先回了书院。”
花玉朗慢吞吞地说着,末了又瞥了花蕊娘一眼,极不情愿地说道:“姐,没想到那宗大少爷生得仪表堂堂,竟然好男……往后别让他上咱们家铺子来了,也别跟他说话,恶心。”
花蕊娘点了点头,又禁不住想笑,见花玉朗说得认真,她连忙绷着笑意道:“所以李家小娘子一看见你,就忍不住把这事情跟你说了?”
“人平不语,水平不流,姐我知道错了。”花玉朗看了花蕊娘一眼,便将小脑袋垂了下去,乖觉地说道。
“也是夫子教的?”花蕊娘挑起眉梢,见他点头,便摸着他的脑袋温声笑道:“知道就好,不过跟姐姐说,不算传人闲话,李家小娘子肯跟你说这等隐秘事,也是出于信任,都算不得信口胡传。但你记着,今天这事儿,别告诉第二个人,就是思良哥和明章哥,还有姨娘她们也别说。”
“嗯,”花玉朗轻轻应了一声,便牵起花蕊娘的手乖巧地说道:“走吧,姐。”
花蕊娘将事情在心头来来回回咂摸了几遍,待到回过味儿,便再也笑不出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沉重而又繁杂的心情。
难怪除夕那天夜里,宗少城要专程来寻她说这件事情。就算今天没有碰上李菀柔,深宅大院里面人多嘴杂,出了这般荒唐的事迹,又怎能遮掩得住?宗家老夫人再是治家有方,只怕也很难彻底压下去。
人活一世名,别说世家大族,就是一般的庄户,对名声二字也是看得要紧。他用出这样的法子,竟是拼了名声不顾,也要断了宗家老夫人替他安排婚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