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广文惊诧至极地回过头,只见花云娘正举着一根拨拉炭火的柴棍,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瞪向自己。花广文本来心思就钻了牛角尖,见得此状,更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来时路上的那点子愧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举起颤抖的胳膊,正要搬几句圣贤之言,斥责花云娘目无尊长,却突然看见一个粉红的人影,从一侧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花蕊娘正在书桌旁修改图纸,听得桂花嫂来报有人寻自己,本以为是宗少城遣人来了。正兀自欢喜之时,猛然间听到花云娘在外面怒喝,出来一瞧竟是花广文,她不禁愣怔了一下。
自从李朝延那件事情过后,花家大房的人在村子里面仿如隐形,自家与他们更是再无半点交集,花广文突然间跑来干嘛?花蕊娘瞬间心里面就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只惊疑不定地看着花广文,一时弄不清他的意图。
花玉朗闻声也出了屋子,先见得花云娘那副斗鸡一般的摸样,再一瞧花广文站在院中。他立刻蹬蹬地跑上前来,张开胖乎乎的手臂将花云娘护在身后,一脸恨恨地瞧向花广文。
见得如此阵势,花广文脚下踉跄了一步,一张面皮瞬时由白变红,接着转为铁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将抬高的手臂收回,重重一甩袖袍,大踏步朝着院外去了。
花云娘身上一松,立刻抬起头来看向花蕊娘道:“姐,广文哥来咱们家干啥?”
“我也不知道,”花蕊娘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唬得不清,只得拍着花云娘的肩头安慰道:“谁知道呢,算了,别去管他。”
姐弟几个回到屋子里面,又忍不住嘀咕了几句。桂花嫂并不清楚花家两房的纠葛,听得商姨娘跟她简单说了几句,便在哪里拍着胸口暗自后怕不已,悔恨自家将人放了进来。
且不提花广文作何想法,花蕊娘她们只当此事是小小插曲,稍作议论便抛诸脑后。商姨娘想了想,便向花蕊娘提起给花玉朗的夫子送年礼的事情来。
如今最是讲究尊师重道,给夫子送年礼也是一件大事。就算是寒门学子,到了年关也要竭尽所能的备上一份礼,还得讲究送礼的时间,一般是在初五,因为这一天又称作“破五”,最为适宜走动。
年前花蕊娘就已经备下了礼物,如今有了田家送来的那些东西,商姨娘便和她商量着,将给李夫子的那份礼再添上几许尺头。
这些事情自有商姨娘拿主意,花蕊娘亦无任何异议。眼瞅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商姨娘便带着桂花嫂去灶间里头热晚饭。
正月初一到初五不能动剪子菜刀等尖物,所以饭菜都是除夕那天预备好,热一热就能吃,天气寒冷也不用担心饭菜变质,倒是十分省事。
平日里忙碌,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时节,花蕊娘回到书桌旁,将画好的游戏图纸重新看了又看,直到再无任何纰漏,才取了个信封小心翼翼地叠好装起来,只等着宗少城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