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娘一口气说完,便紧紧地盯着田玉娘,见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思索之色,花蕊娘才接着道:“你娘跟你爹闹得这么僵,要是你这个当女儿的还不在中间说和,外人谁又插得上手?你真心疼你娘,就更不该一味顺着她。”
“可是……”田玉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惶:“那现在该咋办?”
“你心里难过我知道,你爹想要儿子,现在这世道就是这样。既改变不了,便只有顺应着,尽量让自家好受些……”花蕊娘的面上一片阴沉。她捏紧了田玉娘的手指,尽量放缓了语气道:“这事也简单,我说的那些道理,你想想用合适的话跟舅母说一说,先劝得她消了气。你们这边不是请了大夫?明儿请他开些安神养血虚的药,你带着回家去一趟。另外再带上程四媳妇,她原来做过你的奶嬷嬷,洪姨娘提前发作,估计府里也没准备。这样一来,算是替你娘服个软,二来,是让你爹晓得,你娘一样替他心疼儿子,不会因为洪姨娘而苛待他。”
田玉娘一脸呆滞地看着花蕊娘,刚点了一下头,又掉了一串眼泪:“我还是替我娘委屈……”
“想要不委屈也简单,早先你爹领洪氏进府的时候,就该提脚发卖了她。你爹要吵也好要闹也好都随他,大不了和离一拍两散。”花蕊娘突然有了十分的不耐烦,冲口就吼了一句。
“蕊娘,”田玉娘愣愣地看着花蕊娘,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滚落,顺着下巴流到她的脖子上,将衣领的边浸湿了一片。
花蕊娘连忙伸手想去摸手绢,摸空了才发现自家的手绢还在田玉娘手上攥着。她只好用手替田玉娘抹着眼泪,一边叹气道:“你哭成这样还不是无济于事,舅母现在还病着,玉儿姐你要想她好,就得学着自己拿主意。”
田玉娘忽然伸手狠狠地往脸上揩了两把,吸着鼻子道:“行,我明天就带着嬷嬷回去,那万一,我爹不让我进去咋办?”
“那是你家,哪有亲爹爹不让女儿进门的道理?”花蕊娘顿时有些无言,仍是耐着性子认真分析道:“就是你娘平日里在你耳边说了太多这样的话,弄得你跟着她这样想,总觉得你爹纳了洪姨娘,就是对不住你们母女两个。咱们不说对得起对不起的这个问题,你想想,你爹疼你疼了十多年,怎么会因为有了儿子就当真不认你?你若硬要这样往偏路上想,可不就是把你爹生生的往洪姨娘那边推?”
田玉娘张嘴嗫嚅了几下,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你仔细回想回想,洪姨娘进了府之后,你爹是不是当真对你不闻不问。细的咱们不说,单说你定亲的那件事儿,你爹过问了没有?你来信跟我说置办的那些嫁妆,是不是你爹操持着掏的银子?”
田玉娘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立刻垂下眼皮点了个头。
“那就是了,”花蕊娘懒得和她细辩这个道理,飞快地下了定论道:“你照我说的,明天回家去走上一趟,你若是忍得住心里的难受,也去看看洪姨娘生的那孩子,好歹也是你弟弟。你爹看见你们姐弟相亲,你娘又服了软,再加上他现在得了儿子心里面本来就高兴,再有天大的气性,也该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