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刚回来的时候见到商姨娘是那副摸样。吴婆婆说话可没有赵氏那么客气,商姨娘怕是觉得受委屈了。
这倒也不能全怪她,她一个小妾出身的,从来就是看惯了别人的脸色。一向只会压抑着自己的性子过活,陡然之间要让她变得多么硬气,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可不好对吴婆婆说,花蕊娘暗暗地转着心思。这个家也幸好还有商姨娘在,若是只有她们几个孩子,只怕又要是另外一番光景。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门板突然被人一把拍开,厉思良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奶,我渴死了……”厉思良张着嘴就喊,看见花蕊娘在,面上就有了些不好意思,接着叫了一声:“蕊娘也在呢,今儿你们去卖东西了没?”
花蕊娘回过身来和他打了招呼,又把今天去集上卖络子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厉思良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又称赞了她几句,趁着说话的空隙连忙钻进灶间里去,灌了两大瓢水才出来,蹲在院坎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啥时候也跟明章那娃子学得猴急猴急的,”吴婆婆笑着往他后背上重重拍了一把,又跟花蕊娘打了个招呼,转回厢房里去了。
“思良哥,怎么累成这样了?”花蕊娘见他满额头的汗珠,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厉思良擦了一把额头,转过脸来为难地看着花蕊娘。又抬眼往屋子里瞅了瞅,才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可别跟我奶说,今天夫子罚我们了。”
“噗哧,”花蕊娘忍不住就笑了一声,见厉思良一脸窘色地看着自己,连忙忍了笑容道:“为啥罚你们?是不是打手心来着?”
“不是……”厉思良让她笑得一脸通红,好容易才正了神色道:“就是让我们举着石头在院子里转圈,可把我给累坏了。”
花蕊娘想像到那场景,立刻嘻嘻地笑出了声。
“咳……”厉思良面上有些挂不住,故意板着脸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还笑,都是让广文给害的。看他明天去了学堂,不挨收拾才怪。”
花广文?花蕊娘眼珠子转了转,便接着问道:“是不是广文哥没去学堂,夫子生气就把你们给罚了。”
“可不是,你说广文不去上学关我们啥事,夫子倒好,说啥……”厉思良愤愤地说着,想了想又转过头来:“你咋知道广文没去学堂?”
“我们回来的时候,在村口碰见他了。”花蕊娘微微垂了眼,片刻重新抬了起来:“思良哥,学堂里的束脩,一年是多少银子?”
“一年三两银,不光是束脩,还有笔墨,那些都贵得死人……”吴婆婆家不是什么富户,厉思良也忍不住皱了眉头。见花蕊娘一脸的沉思,他又直起身子,眼睛亮亮地补了一句:“不过我明年就下场考试,到时候一定争取中个秀才。”
“秀才算啥?我家阿良一定能挣个举人老爷回来。”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厉思良眼睛一亮,立刻从院坎上站了起来:“我三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