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要叫我回来干活?干啥不叫广文回来干活?凭啥他能读书享福我就得死受罪,你们这是偏心眼儿。”花广武几乎是跳着从厢房里跑了出来,冲到堂屋前面的院坎上,朝着厢房里头声嘶力竭地喊道。
“还说不听了你,我还说不听了你,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花庆余手里举着一根小臂粗的竹筒,挥舞着从厢房里追了出来。
秦氏从厢房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伸手就去拦花庆余手上的竹筒:“这是干啥?啥话还不能好好说……”
花庆余似乎气得极了,也顾不上和秦氏拉扯,举着竹筒就要往花广武头上敲。花广武哪里会白站着吃亏,连忙伸手抱了头,从院坎上窜了下来。
“你还敢跑,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叫你净说浑话……”花庆余跟着就要追下来,秦氏连忙将他死死扯住,一边回头冲着花广武道:“你跟你爹倔啥?你爹也是为了咱家好……”
“好啥好?”花广武见离花庆余远了些,便扯着嗓子面红脖子粗地吼道:“凭啥广文他能念书我就不能?凭啥让他考功名我就得在家种地?”
“考功名?你还好意思说考功名,你整天跟着那张小三不是瞎跑就是赌苞谷子。老子这些年是让你白念书了,就学得个下五作三样……”花庆余气得双眼通红,将竹筒使劲往地上一杵,指着花广武就放声大骂。
看这架势,是花广武不愿意辍学回家来帮忙干活,所以把花庆余惹急了。花蕊娘连忙将花云娘往身后拉了拉,生怕被殃及池鱼。
“你瞧瞧你那摸样?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你哥他读书不比你强?明明自家就不是那块料。”花庆余的话音里有了几分痛心疾首的味道:“做活有啥不好?你爹我不也干了几十年,咱家这老屋,这庄稼地,不都还得有人守?”
花广武气呼呼地梗着个脖子,不服气地回了一句:“凭啥他广文就能读书做官,我就得下地干活?我不干。”
花庆余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读书偷懒不干活,你这是玩野了你,老子这些年白供你了……”
说着花庆余就情绪激动的举着竹筒冲下来,花广武眼见不妙,连忙脚下一抹油,跑出院子一溜烟不见了。
花庆余跟着追到院子门口,停下愤愤地喘了两口气,突然猛地把手上的竹筒一摔,铁青着脸扭身回了屋子。
花蕊娘摇了摇头,拉着花云娘就进了灶间。姐妹俩刚刚坐下,又听到厢房里头传来了秦氏哭嚷的声音。
“做啥都能怨我?咋能啥事儿都怨我?广武那不也是你儿子……”
“你还有理了?不都是让你给惯的,养得一副懒筋懒皮,你还有脸说。”花庆余的声音里夹杂着极大的火气:“我还没问你,家里咋就剩这些银子?前些年卖稻子的钱你不是都收着?你倒是给我凑个数出来。”
“广文广武的束脩不要钱?你吆五喝六吃饭请客不要钱?你身上穿那衣衫不要钱?你还问起我来了……”秦氏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花蕊娘只恨不得将耳朵捂上才好,倒是奇怪,秦氏和花庆余吵成这样,也不见花广文出来劝劝。
进了深夜,厢房里的吵嚷声总算是歇了下去。等到花蕊娘和花云娘脱衣上床之后,商姨娘就拿了木盆端着她们脱下来的衣服到井边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