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商姨娘不赞成,甚至极力劝阻,光靠着自己几个小孩子,想要独立门户,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家里面没有个主事的大人,旁人只会当他们是孤儿,那样的话,处境也不会比在花家大房好多少。
话说回来,花庆余一家之所以敢这样对她们,也正是看准了她们年纪还小,而唯一的大人商姨娘,又是个逆来顺受的。
花蕊娘越想越觉得心里沉重,等到一脚迈进里屋,却一下愣住了。
花玉朗正缩着身子坐在屋子里唯一的矮木凳上,眼皮耷拉着,身子也微微有些偏,似乎一不留神就会滚到地上去。而床上垫着的褥子已经被掀开来堆在一边,被面也被揭开揉皱成一团,剩下一床光秃秃有些发黑的棉被露在外面。
“这都是大伯娘干的,”花云娘走过去扶住花玉朗,转过身来气呼呼地看着花蕊娘说道:“姨娘跟她说朗哥儿病着,大夫交代不能再惊了风。她可不管,上来就掀了被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这屋子里哪有藏东西的地方?她连朗哥儿身上都没放过,姨娘怕她伤着朗哥儿,连忙将朗哥儿抱了起来。她可好,直接拆了被面。”
末了又补上一句:“姐,咱赶紧搬吧,这儿实在是不能待了。”
花蕊娘气得笑了:“那你和姨娘身上她搜了没?”
“她想搜来着,我看她要过来拉我,连忙跑出去等你去了。姨娘就不知道了,这都什么人这是。”花云娘说起当时的情形,气得小脸都是红通通的。
“这是她家,说破天咱也说不过她。让她搜吧,反正也待不了多久。”花蕊娘冷笑了一声,心里直道庆幸,否则银子入了她的眼,怕是怎么也抠不出来了。
“蕊娘回来了?咋去了这么久?”商姨娘拿着个棉线团走了进来,看见花蕊娘就怔了一下。
花蕊娘见她手上拿的棉线团上似乎还插了根针,便皱了眉头道:“姨娘这是去管大伯娘借来的?”
“恩,”商姨娘轻轻应了一声,便走到床边伸手去整理褥子,又扯过一旁的棉被和被面,穿针引线准备缝上。
花蕊娘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做事,花云娘见花蕊娘脸色有些阴沉,便莫名其妙地开口道:“姐……”
“姨娘和大伯娘还处得来吧?”花蕊娘突然将手中的木盒往地上一放,开口沉声问向商姨娘。
“啥?”商姨娘面上一愣,一边将被面扯整齐一边轻声回道:“啥处得来处不来,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着。”
“那姨娘有没有想过,万一今天病的不是朗哥儿,万一病的是云娘,姨娘也由着她这样折腾?”花蕊娘毫不客气地开口,像商姨娘这样的人,轻言细语怕是入不了她的心。
当母亲的人哪有不疼爱子女的,商姨娘听到这话立刻回转头来,语气里竟然有了几分隐隐的不快:“蕊娘你是啥意思?”